可,便也有兵敗如山吧,但隻需從他願被一個女人和親換命的事實,也是不難看出他的識時務的——
於是這時候的南安郡王也就很識時務的對陳堅低頭了:“卻是小王無狀了。還請將軍看在小王此番失分寸實為情急的份上……亦非有意之過罷。”
……哪怕陳堅是真不喜這人的‘有意之過’呢,卻也不能不看在他到底身份強於自己的份上……不好就計較的,如此兩人再互讓幾句,也終於能離開賈家了——
徒留賈家自家人在一地的蕭索和狼藉中抱頭哭泣……
卻是‘沒得人可抱’了。
且,揭露了這一‘事實’的,也還是賈母的一聲驚怒:“你說寶玉哪裡去了?!”
……
…………
王夫人的確是個做母親的,也的確是個‘慈母’:她既已有為自己求了一道不與賈家旁人一同相處的庇護,那此時也是能毫不遲疑的就將其用上的……故等賈母終於回了神,就發現自己已然接觸不得王夫人了不說,更是連賈寶玉的麵兒都見不到了?
賈母:“……!!!”
這女人——該是早有預謀了吧?!
……
而,之所以直到現在才察覺,也不能就怪賈母對賈寶玉的關心不夠,而著實是因為便今日的賈家已是‘無可挽救’了,可也隻需看在賈寶玉的年紀上,那些前來的禁軍就不會如何為難他——
他們為難賈政的可能比為難賈寶玉大多了。
賈母所料不差,又有賈政也‘果真’有因卒中的前兆而倒下……還特麼的不是因為禁軍的行為無狀而是其妻王夫人不知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兒才導致的?!故賈母也真真要一麵擔心著賈政一麵提防著王夫人,如此兩廂夾擊下尚有南安郡王‘無故攪局’——
就更叫賈母是再無暇他顧,縱賈寶玉素是被她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寶貝吧,這時候也不得不靠邊站一站了。
……並非她不憐惜這個孫兒,實是她在除卻祖母的身份外亦是一個母親。
左右賈寶玉的奶媽媽李氏是她親指的,也是最放心不過的‘親信’,且今兒在禁軍上門前那李氏也恰好抱了寶玉至她的麵玩耍逗樂……哪怕禁軍上門時賈家亂哄哄哀嚎成一片了,賈母也有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一麵自己親迎往院中,一麵命李嬤嬤且抱了賈寶玉往裡屋避去……避得一時算一時吧。
好在她的這片慈心也不算白費了:禁軍雖在其後不至就發現不了這裡還有一堆的大活人,但因著那時候他們已‘被迫知曉’這賈家的男人之廢可是連成年了的賈政都是個隻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慫貨,又如何會無故與這麼一個蘿卜頭一樣的孩子為難了?沒得將這位也嚇出個好歹出來,卻是他們自己為難自己了。
如此‘高義’,也不免就叫賈母更顧不得賈寶玉了。
其後再有禁軍退走、新的太醫大夫前來‘接班’、已熬製好的藥也送了來卻不知該如何喂進賈政口中等種種雜事……賈母也到底還是掛心賈政這個兒子的,更兼有要緊的話兒急著問,不免就愈發的上心於賈政無暇他顧了。待得丫頭婆子回報賈寶玉被王夫人搶了去的時候,已是李嬤嬤被王夫人自懷中搶走寶玉並推倒在地厥過去後好有一回兒了!
賈母:“……”
她便很是愕然了一回兒。
不管今兒已經經受了多少驚了,她也都料不到下一刻還有什麼在等待著她——
這種茫茫不知所措的無助感甚至讓她的腦海很是眩暈了一回,方才能定了神嘶吼道:“你說寶玉哪裡去了?!”
殊不知那被迫前來那被迫來回話的小丫頭此時的心亂之態卻是並不輸賈母:賈家會如何已是一件足夠人揪心的事兒了,更可憐她……還並非賈家人而不過是賈母名下的下人!……是以便賈家、賈母無事,如她這般的下等人也不定就能‘如常’啊?
這擔心著自己前路渺渺的時候還能有多少心思放在賈寶玉或王夫人或李氏身上?故翻來覆去也不過就一句王夫人搶走了賈寶玉,李嬤嬤不敵王夫人此時已是厥過去了——還因思緒紊亂的緣故將這簡單的兩句話三個人是顛來倒去的沒個固定的定位,倒叫賈母聽著是是越發的暈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