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
不說他被賈赦的犀利反駁頂得一時間竟是很不知該如何作答,隻說那些對賈家略有些了解的人,都在此時止不住的吐槽賈赦這話真是太‘低估’自家兒子了:賈璉那哪裡是‘活著而已’啊,怕世間人有九成都沒他活得這麼轟動的。
好在賈赦的評價過‘低’並不是因他太不了解自己兒子——而是因外人太不了解賈家的‘生態’:“微臣這小兒子自打生下來,微臣和賤內就沒有教導過他。並非我夫妻兩無心教導,而著實是有心無膽,隻恐多看他一眼多教他一句就會叫他不知何日也踏上無辜長兄的後路了……眼下人人皆笑賈家後人無能,卻不知那有能的人都已是填進水塘子裡了!”
——哪怕並非人人都預先知曉賈赦的大兒子是因落入水且救治不急而高燒至死的吧,但聽聞賈赦這話,也不免生出一股子毛骨悚然的驚恐感來……卻似乎又有哪裡不對?
“賈將軍就是這般推卸自身教導不利之責的?”程錚的語氣是極為不齒的:“便貴府二夫人不是個好的,終不過一內宅婦人,且婆母長嫂俱在,如何就能任由她翻了天去?便賈將軍您自己是個不慣與女流計較的呢,貴府也不是能容人恣意放肆的地罷?真做出這等亂家之事的女子,不開祠堂逐了出去……還等什麼?”
是了,便賈赦大兒的死確是王夫人所謂,也該是占著‘斷不敢想還有人會對無辜稚子下手’的‘便利’才能成功呀,這要在害了賈家長子長孫之後還能十幾年如一日的壓製著賈赦夫妻和賈母使得他們不敢管教和關愛賈家下一任繼承人?
賈赦大抵是在說笑話呢!
不想程錚的合理反駁卻是駁得賈赦反誌得意滿的一笑:“若僅一內宅婦人,那自是不能成的。可若這婦人尚有一極有能為的長兄,說不得就能使人豁出自己某個兒孫換闔府的富貴了!”
……
不說賈赦這話究竟如何,隻說將他話語中的那各色的人等在一一對照進現實之後——
“賈將軍這是要控訴王子騰借其妹之手亂賈家人倫綱常害無辜之人了?隻即王家教不好子女,又何必將賈老夫人一並怪罪了?不說無論賈將軍您的兒子還是賈將軍您自己都是老夫人所出的血脈,隻說縱那老夫人是個不顧血緣親情的人……孤瞧著您也不像是個真就會被困於父母亂命的人呀?”
——不不不,何止是不困‘會就於父母亂命’啊,賈赦簡直‘反抗’得賈母都要崩潰了好嗎?縱使外麵人不能詳知賈家的內裡態,但就賈赦這些年來一出一出的‘大戲’,叫人在看得歎為觀止之餘,也實不敢相信他會是個賈母怎麼揉他怎麼是的麵團啊?
也真不知他是如何一臉哀慟的指責賈母對他的‘壓迫’的。
“太子說笑了,”賈赦卻一本正經的道:“我雖是個渾人,也是自小聽著聖人之言長大的,如何就會不知道‘孝道’二字如何寫了?且我又是個拙的,隻知父母之言不可逆,又哪裡有腦子去分辨到底什麼言語可逆什麼言語不可逆了?便也有因先後失去長子發妻而痛不欲生不敢再聽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罷,也僅是擰了性兒,並非就長了心……以至放任賈家之禍積重難返,今日也隻能用最笨的法子來阻止家人一錯再錯了。”
眾人:“……”
且不說賈赦對自己的評價到底有幾分‘真實’,隻說他這般近乎於自我詆毀的評價方式就不免會使人很有種不知如何才能接口的茫然和窘迫:
應和?不應和?可無論是應或不應,都免不了生出被賈赦這麼個庸才給坑進套中的羞惱感……
畢竟,人都已經自發躺在你腳板下麵了,不管是踩這一腳呢還是不踩,都改不得人碰瓷成功的‘事實’……
就很是無言——也很不敢言的瞧著那程錚在得了賈赦這麼個回答之後,也終於是有空回頭詢問自己的意見了:“賈將軍所言……雖聽著仿有幾分道理,隻孤卻想著這等大事兒終是不能隻聽賈將軍一人所言的,不知眾位大人意下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