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因這‘好’而真有高看程錚這個大兒子……一刹那的。
卻是因此而更不會‘放過’這兒子了：他終究是需要解決掉自己已成年的三個兒子的——尤其是身為太子的程錚，且動手的方式也無非叫他們自相殘殺。其間唯可‘議’者也不過是那位需要通打上下半場的皇子名額，未嘗固定在某人身上罷了。
——要下一爭鬥的主角是程錚和程鐶，那也真不知皇帝還需要想出什麼法子來一麵維持住程鈺程鐶的勢均力敵相互消耗一麵還得化解掉雖因失去程鈺而群龍無首可其自身也到底不是吃素的勳貴們。
不過，現在，他們統統都是程錚的煩惱啦！
皇帝：“……”
他就美滋滋的為自己的‘機智’而自得了一回，並毫不猶豫的就在在朝堂上宣布自己的機智想法了。
可——
可直到現在……不，大抵該說是從頭到尾，皇帝都未曾想到過若程錚如他所願的去了北地邊境行那挖程鈺牆角的舉動，並程鈺也必不會對其熟視無睹之後，兩位皇子在邊境守軍中的相爭，又會不會導致邊境軍的隊守備紊亂？
繼而，怕就會是外敵入侵了……
是的，皇帝的腦子是真的沒有在這個重要問題上停留過哪怕一息的：
因著國家早已太平近百年，皇帝本人也是綜究其一生——自少是到目前為止的一生——都沒能真正見識過究竟何謂戰爭的，故他對軍人最深刻也是最難以磨滅的印象也依舊還停留在其幼年時分威懾皇位的穆之同身上：
這是多可怕的……回憶啊！統領五軍，一言不合就能包圍了皇城將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儘數包了餃子！——在這人的麵前，便許宣那般的奸佞權臣都不得不對其妥協，更何況那時候還半大的皇帝？
故，在這一切實的陰影之下，也在對戰爭全無實際認知、對邊防軍曾有的‘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的悲壯更是感觸全無的茫然中，皇帝也就更加不會認識並反思自己的舉動究竟是如何害國害民了——
也不對，更該說是便有隱約的意識到這些吧，可因著戰爭的硝煙終是散去了太久，北地蠻人也終有被□□以厲兵秣馬並為保家衛國不惜死戰戰死的狠厲而拒於長城外太久的緣故，而使得皇帝在對‘自家人’沒有正確的認知外，對敵人也是沒有多少了解的，就天真的以為哪怕自己的‘計謀’確會引得守軍稍稍亂上一亂，可那些胡人又如何就會膽敢侵犯泱泱中華了？
……再說了，這邊境守軍再是亂，也終究不過是因兩潛龍相爭引起的心亂耳，人還是那些人，武器也還是那些武器，其外更有長城綿延千萬裡，如何就至於給外敵機會了？
要真到了那般難以再收場的地步，皇帝也真是養這許多廢物作甚了！
——是的，此時的皇帝終究有將自己的目光對上程錚克製不住的小眼神了。
卻也正是因這正正的對上，而叫程錚能清楚的看到皇帝神情裡那滿滿的、絲毫沒有掩飾的惡意！
程錚：“？？！！”
皇帝恨他。
程錚毫不懷疑這點。且從皇帝向來不吝嗇於讓‘外人’弄死他的過往種種看，他也懷疑不得這點。
可為什麼皇帝會這樣毫無掩飾的告知他這點？在兩人尚處於‘聯手’階段的時候？
程錚就愣了一愣。
繼而將泰半的精力和關注都放到一個新的，卻可能改變他所有思維舉止乃至之後人生的認識上了：
皇帝發現了。
……
…………
誒，也——
還好？
程錚：“……”
便她自己，此時也很有些不能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可稱為前功儘棄的時候還能保持住這樣的平靜和淡然處之的心態的。可他也真心不想再費力去做出一副因皇帝察覺而‘必須’要有的驚懼。
他此時的真切感受不過是——皇帝便此時察覺了，又能對他有什麼影響了？
皇帝會因為被他戲耍而直接報廢了與他共同謀劃的所有計劃？
唔，這大抵會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吧，隻一來程錚的前期準備都已儘數到位再有變也不必過於擔憂，二來他也很習慣於應付這種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困局了……故此時也就能心態平穩還能自以為自己一定能遊刃有餘了——畢竟經驗積累在那裡放心嘛。
皇帝還會因此而恨不得咬死他不成？
那就咬啊，反正皇帝想要他死已不是一日兩日了，而是在此前早就恨不得他能萬劫不複了，那他便此時再拉了一波仇恨又如何？總歸他也隻有一條命，皇帝也隻能殺他一回，不是嗎？……相反，程錚還認為眼前的絕境也合該是皇帝要解決的困難：他需要找到能讓自己滿意的、隻殺程錚一次就能儘興的法子——
可惜，估摸著會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