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能對程錚說嗎?
能,且不但對著程錚,縱麵對的人是程鈺程鐶,程銘也是敢言的——但凡這三人不是傻子,那也是能明白一麵牆和一整間屋子究竟是誰能給與他們更多的,故而要舍一麵還不屬於自己的牆換一座還不屬於自己的屋,也怎麼看怎麼是一樁劃算到無本萬利的買賣……
可,對皇帝而言就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啊!
人本就是屋和牆的正經所有者和現有擁有人,這搶了人的牆再去和人表示用你的牆來換你的屋……?
彆說程銘有沒有這麼厚的臉皮了,就說程銘便有這般厚的臉皮,也沒有一根比鋼刀還硬的脖子啊?
程銘:“……”
他是真的真的不想死,可要為了‘不死’而必須將已經被他吞吃進肚子裡的利益再吐出來?
那也是真的不甘心。
更可惜的是,縱使他再不甘心,又有什麼要緊?也縱使皇帝並不是一個手段高超能力強悍的君王,可他們這些宗室……難道並不是比皇帝更無能為力的存在嗎?故而皇帝若是想‘對付’他們,也確是比想對付勳貴要更容易多了——
至少也不會比勳貴更硌牙!故哪怕搶不回勳貴拿走的,但能將他們手裡的再搶回去,想皇帝也是不會嫌少的!
……
…………
正在程銘惶惶然不知還能如何是好的時候,那程錚卻是偏還‘無知無覺’的探了腦袋過來:“堂弟如何就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了?該不會是不信任孤吧?”
他就做出了一副雖不怎麼好意思卻到底還強做鎮定的模樣出來:“雖說……可真要論這事兒,也實不能就看眼前呢!”
程銘:“??!!”
他是極想就衝著這‘不知所謂’的程錚就嗬嗬一聲的:合著你自個兒沒地兒處了就能置身事外是吧?還不看眼下,縱眼瞎了看不到眼下了,可你又能給出未來嗎?!
隻——
到底在出聲之前想起了莊簡親王指派自己走這一遭時的執著模樣來,於是那不屑不齒也就儘數強吞了回去,隻剩下一句雖勉強卻到底能過去的詢問了:“殿下此言……何意?”
雖說他自己是不怎麼信的,卻架不住程錚又真留有什麼能扭轉乾坤的殺手鐧?若真是這般,倒也真不負莊簡親王對他期待了……
然後就在震驚裡聽得程錚麵對他的質疑給出了肯定的答複:程錚還有真有這等‘殺手鐧’!
……但,如何將這‘真有’變成真的致命一擊,卻是還要看這些宗室們有多配合自己了。
程銘:“??!!”
——合著,我也在你的算計之中?
沒錯。
還真在:縱使程銘今兒的到來對程錚來說是在是意外吧,但也能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白送上門來的助力啊這是!
故程錚也當即就十分之‘義不容辭’的、正對著程銘那張堪稱便秘的臉開始‘忽悠’了:“若堂弟定要計較父皇竟是在未告知孤的情況下另使人去清點江南土地一事,那孤是真不知情的。隻也無論孤知情與否,更無論父皇此時已是背著孤做了多少還盤算著多少,孤也有變成的把握將之變為無用之舉——”
“畢竟,”程錚極有把握的勾唇一笑:“迄今,他都隻知道計算自己能收回多少,卻是從未想過這些他想要收回的……可又能真安然的收入懷中?”
程銘:“!!!”
他詫異的盯著程錚——
什麼叫歎為觀止?
這大抵就是了。
隻,更叫程銘‘觀止’的卻還在於程錚自其中所表現出來的非同一般的自信心:這人為甚就能肯定皇帝難以將那些土地吞入懷中?是因著它們涉及到的勳貴等‘地主’的實力太過強大?還是因為程錚已有於其間埋了後手?亦或者是因著其間還混進了什麼無論皇帝亦或莊簡親王都不曾料到的勢力?
……
必須要說,最後一個猜測其實已經無限接近事實了,甚至於說它都已經直擊了事實……也不為過。
隻可惜,便如皇帝不曾想到一般,現下裡的程銘更是便得了程錚的‘提示’都不曾意識到原來自己已有和真相擦肩而過的——
真相的‘奧妙’在於它並非單因人力,更是源自於天地自然的規則。故從一開始,就不在程銘的思考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