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皇帝身邊的位置可不是好擠的,尤其是這等能在皇帝梳洗時捧鏡,也即是能在皇帝麵前露一正臉的機會可是更不好搶的,這位捧鏡的太監雖說不是戴權的乾兒子,也是他看在眼中、品度著能算‘上進’之人的,如何就會在現下裡表現得……
爛泥扶不上牆?
卻是戴權一時沒能想到這人的‘爛’不是因著蠢,而是因著太精明的緣故:戴權對他的評價著實不算走眼,又兼這小太監能在未曾認了戴權做爹做爺爺的情況下還能於戴權紮根並經營多年的皇帝身邊占得一席之地,更可從中推斷他的腦子實是‘夠用’的。
也自是能‘看出’皇帝此時的‘心態不穩’是源於什麼了。
繼而再在心中將戴權罵了……百八十遍吧:怪道這老東西今兒特意靠自己這麼近,原是打著利用自己個兒的主意!也是自己犯了傻,未曾留意這老東西平素裡都是無視自己的存在的,為何今兒忽然‘眼裡有了自己’?早該對此生起提防之心才對,如何就真傻呼呼的往這老東西的套子裡鑽了?
隻,雖也有生出了此等恨意,但小太監也是需‘認命’於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尤其是不能‘報複’戴權的!
他太了解這老孫子了,就知道自己落在皇帝手裡大抵還能活命——不是因皇帝仁慈,而是因對皇帝而言自個不過一螻蟻,不高興的時候或許會碾壓過去,但要真就鐵了心同螻蟻較勁兒?皇帝也是真沒得這份‘丟人’的‘閒心的。可戴權就不一樣了,要得罪了對方,怕不會被他‘守’著挫骨揚灰!
……
所以,便是為了萬分之一的生機,小太監也隻能自己‘抗’了,他不求戴權能良心發現救自己一救,隻求戴權高抬貴手,利用自己一回便罷了,可彆儘著自己一人蓐羊毛了!
這又哪是在求利,分明是在謀命啊!
……
好在,今兒卻是能算得上是戴權難得有‘人性’的時刻。
也大抵是因著虧心吧:不不不,不是對著這小太監,而是對皇帝:畢竟他可是在、還是正在算計這位真龍天子呢!要這急於搏命的小太監真將事兒鬨大了,哪怕不能就將皇帝鬨得清醒了呢,多出變故也是不好掌控的。
就罕見——到幾乎是平生僅見——出麵維護‘後輩’了:“你這殺才,手上沒得氣力嗓子偏這麼能嚎?教你的規矩都記到哪裡去了,真該叫你再長些記性才是!”
……彆計較這話怎麼聽怎麼難聽了,那個啥,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話兒再難聽,能救命也是天籟。
卻大抵是因著那小太監是不想戴權居然還能在禍水東引之後伸手撈自己於‘洪水’中的,一時間不免就有些呆呆的,彆說謝恩……謝皇帝的恩,竟是連點子神情的波動都沒有。
戴權:“……”
壞了,這小子不會是真被嚇傻了吧?
登時就要狠心搶在皇帝開口前將人直接拉下去,免得再在皇帝麵前鬨出什麼變故來!
……卻又止步於這小太監及時的回神。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彆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