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再看這位左統領時,程錚的眼神也越發多了幾分冷嘲:“統領果真是位忠義之人,倒叫孤頗覺自己真是太過懶怠了些……”
“這樣吧。”他就用一種斷斷不容拒絕的語氣拍板道:“也雖說孤尚未從章家人的口中將所有得用之言掏儘,但就他們現下裡招供看,也很有些可著手料理之事了,左統領且待片刻,孤這就喚右統領來此,也好商議個章程來。”
左統領:“……”
是該先感謝程錚‘害’自己的時候都不忘拉上右統領做陪葬呢,還是應直接就求程錚高抬貴手,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右統領都彆再行‘殘害’之舉了?
卻還是得先忙亂亂道歉一回罷:“殿下勿怪下官不會說話,隻下官與右統領相處久了,雖不言時刻伴著,卻也終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人一塊兒共事。”
他就憨直又討好的笑了一聲:“方才見殿下,對我態度冷漠,還真有誤以為以為是殿下恐著獨我一人難以成事。便就想著不若將右統領一塊兒叫來。也好叫殿下放心,曉得我二人,並非那等無能之人。”
程錚聞言哂笑。卻是不急於答話,並依舊報以冷漠的目光:急什麼?也隻需程錚一時不鬆口,那這人就會一時想儘辦法的‘自救’!……哦,還有順路拯救被他無辜牽連的右統領。
故他也隻管等看等聽便是。
果然,就在程錚依舊沉默之際,那左統領也有因程錚的沉默而急到幾乎直跳腳的地步:再想不到程錚這人居然會這麼狠,咬定了就不帶鬆口的……不不不,該說是自程鈺身上,左統領就該知道程錚這人有多狗了,不過是想不到這回竟然會是自己一頭栽進‘這條河’裡……罷了。
罷罷罷,這時再說想到或想不到又有什麼用呢?還是先想著如何從這水溝泥潭裡脫身吧。
左統領也就隻能做出一副十分之真誠的勸慰模樣道:“殿下,並非微臣不願為殿下……為民粉身碎骨,隻實是微微臣並不認為現下裡便會是動手的好時機了——”
“您方才也有言道,那章家人俱是狡詐之輩,未將所有的招認都吐出口。”
“如若我等這就貿貿然的行動,卻是又有誰知曉那些個被他家至今上隱瞞的話兒,未有涉及到機要之處呢?隻需我們的對手提前得了我們動手的信息,便自會將那些更要緊的事情藏起來……或乾脆就消聲滅跡。”
“如此,也豈不是對我等不利?”
這話……真是太有道理了,如果不考慮在程錚‘接手’章家之時,那些牽扯到的人就已開始動手或直接將那些要緊人或事兒銷聲匿跡的話。
但程錚也顯示不會追究這點‘小細節’的。
他隻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後對著左統領點點頭,道:“還是統領經驗豐厚,差點兒就因孤的一時之勇而誤了大事了。”
左統領:“……”
他隻覺自己有因程錚的‘誇獎’誇而越發冷汗淋漓的。
但,都到這時候了,雖還管程錚是否話裡藏刀呢?先顧著如何借著程錚的‘退’搶出自己的命才是!
就又忙不迭的對程錚告辭:“若循了這般的思路繼續細想,那微臣此處還在殿下這裡……怕也會生出諸多的不妥了。”
“”畢竟,”他就義正言辭的:“若是那些人以為我和殿下此時的相處正是為了共謀如何料理他們,那他們也未必不會就因此而心生警覺,又何益於殿下之後的行動了?”
程錚也當即非常之認同的點頭,然後在左統領膽戰心驚的注視中溫文一笑:“所以?”
“所以,”左統領此時也有頭皮發麻到幾欲炸裂了,卻是依舊需要戰戰兢兢的繼續:莫若……微臣這便告辭去了吧?也好不叫那些人過多的心生猜疑。”
“……哦。”程錚至此,也終有正大光明的擺出一副了然的冷漠來了:“也即是,說來說去,左統領都不過是想著逃離孤罷了?”
左統領:“……”
左統領雖真是這樣想的,卻不敢真就麵對程錚這個當事人將之點出來的窒息的。
少不得再次告饒:“微臣並無此等心思——”
然後就被程錚更加冷漠……甚至於冷酷無情的打斷了:
隻聽見‘哢’的一聲輕響,程錚把先前一直端在手裡把玩的茶盞重重的磕在了茶幾之上,然後對著左統領狀似不解:“左統領為何還不離去?還是說——”
他語氣更是倏然一轉:“還是說需要孤再將這茶盞端上一端……”
才能徹底的把你‘送走’?
……
左統領也好懸沒有被程錚給諷刺得直接一口老血噴出來!
好的。
再見。
就你這樣的犢子,也果真與三殿下程鈺不能相提並論!
也哪怕,更即便,到了此刻左統領也依舊對程錚心存顧慮……不,該說是更加顧慮了。但也隻需看程錚對他的態度,他都隻會越發堅定自己繼續跟隨程鈺的心!
不為彆的,就為他現下裡便想改換門庭,也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呀。
至於右統領?
作為一個同其‘相交多年’的故人,左統領可以負責任的說:這人的選擇也必定會同他一般。
不然人能和他‘糾纏’這麼久?不就是因為大家各方麵都半斤八兩相差不大嗎?!
……
所以,在‘確認’了自己這趟大抵是白跑了之後,左統領也越發的不願意在程錚這裡受氣了:越是停留,越是能——且是隻能——深刻‘感知’到自己的愚蠢,還不若就離開這等傷心地,才更便於他自欺欺人了呢!
……嗬嗬。
左統領走了,或者應該說是狼狽的敗退了,但看著對方堪稱蒼涼的背影,程錚卻是全沒有分毫成功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