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左統領也終有省去了所有的眼神示意動作暗示,且將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在了那全不加遮掩的狂笑之中。
……好半餉,左統領才勉強收起了自己那幾可稱得上是驚天動地的狂笑,卻也因有笑得太狠太過,以至於他再同傅懷灝說話時,聲音裡帶上了難以遮掩的沙啞:“小公子果真是個趣人。”
若非傅懷灝今兒果真是來找左統領說正事兒的,那這評價也能算是左統領給出的最高評語了。
可惜,在‘正事兒’的映成下,這個趣字,也隻能解釋為左統領從頭到尾都有將他當做一戲子看待了。
所以傅懷灝的臉,也就隻可能鐵青一片了:“大人——”
偏,也就在左統領好以閒暇的等著欣賞著傅懷灝屈辱至極的目光之際,這魯莽又‘無智’的小子竟是出乎他意料的、強硬的壓下了此等常人斷不能忍的屈辱:“將軍……”
不不不。
左統領可真真是半分再聽他說話的興致都沒有了:便將傅懷灝當做笑談看,那‘看’到現在也應該足夠了。
更彆說這人帶來的可不止是笑料——自傅懷灝‘撬’開他家的大門的那刻起,左統領就已有承受生命不該承受之重了:“小公子,老夫至今仍稱呼你一聲小公子,還望你不要辜負我的這番好意。”
傅懷灝:“……”
見好就收?
……怎麼可能!
就再一次抖擻了身子,振作了精神:“興許大人覺著小子的言語並無可聽之處,隻小子也有同樣堅信大人必是一言而有信之人!”
——畢竟,他可是才同這位左統領做了不可為外人道的交易。雖同有因為這一交易,而被左統領佐反手就插了一刀吧,但也不是不能再將之繼續使用下去的!
……也所以,招不在老有用就好?
左統領:“……”
他真是十足厭惡被這人用同一手法不斷脅迫的感覺了。就更彆說這人的脅迫,在左統領看來也是越來越沒有價值了!
“小公子,你當真希望老夫連最後一點顏麵都不予你留下嗎?”他看向傅懷灝的目光不亞於在看著一頭怎麼點都點不清醒的豬:“小公子為什麼就不願意認真的想一想?”
“固以你看來,老夫能道一聲位高權重。”他頓了一頓,不知為何竟是打心底裡生起了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明明,他說的是事實呀?也明明,即便是不慣於‘顯擺’這一事實,他該作祟的也是羞恥心啊?為何就……
左統領暫不能明白,便隻能將之強行歸結為傅懷灝的行事太過不計後果,免不得會叫被波及到的人後怕不已……就將這一感覺強行壓製了下去:“隻朝堂之中比之老夫更為厲害的人,還不知有多少!便老夫有心,也是斷越不過他們去的。”
——這時候,左統領也終不再說什麼‘自己的用心不輸於旁人’之類的假話、空話了。僅直白又乾脆的將‘不能’二字抬上了光亮處!
可,這終於被現於光亮裡的理由,就真的是最本質的原因嗎?
也當然是不可能的!
隻因左統領出口的拒絕是以不能為由,他但真正所想的,卻是‘憑什麼’三個字?
——憑什麼這樣的犧牲,竟是由他來‘做’呀?!
左統領或許是一個‘多麵’到難以用結論性詞語下定的人。但也無論他有多少麵,其間都必然有包括了自私這一品性。
不然他又如何會投奔至程鈺麾下,對吧?
而現在,這一品質也有及時的再次發光發熱了——
說真的,傅懷灝的話兒即便槽點再多,其間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的……至少也須要評價其為並非沒有‘可操作’之處。比如說有由統領作為中間方,將能夠且也願意捐贈錢財的人上報朝廷——好吧,這裡也實無需‘朝廷’出麵,而是隻需要與三皇子程鈺或是太子程錚中任何一個人對上‘線’就好。
繼而該出錢的出錢,該下令的下令,左統領也隻管在得了足夠的錢財之後再領了皇子的命令,正大光明的出氣力便好。
嗯……這麼一條產業線,不說行雲流水也終究是能連城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