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時間也想不出這個因又究竟是什麼因。卻是不妨礙他們在對此做出種種猜測之餘又搶先做出一些實際的行動來!
且,若要再深入想想程錚此行雖有明麵的幌子作遮掩,但實還得靠著皇帝在後麵站台做倚仗——更是等著坐收最大的紅利。那麼那些個早有用各色手段將原本歲收歸於朝廷——也即是最終受益人是皇室、皇帝的良田歸攏到自己名下,吞噬朝廷利益的各式勳貴世家,也終有被自家的‘大膽’而活生生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這……當不亞於化身為皇帝的‘敵人’啊!
隻不過,此刻也必須要點出:他們並非是因著知曉自己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兒而驚嚇,而是因為他們遽然將發現已經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的自己,也竟是在這時候忽然失去用以對抗上位者的‘屏障’!
須知勳貴世家們於皇室之間的相愛相殺……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更不會隻受限於某一朝代,甚至,帝國的更迭史也同樣是一部充斥‘上位者’之間的傾軋。
更是一部滿滿的土地權爭奪史。
而,相較於各勳貴世家——也即他們所在的地主階層,皇帝與皇室也的確享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勢和更名正言順的話語權。而地主階層之所以能經年不斷的同這些的上位者作鬥爭且不‘落於下風’,也是概因著他們……人多勢眾。
數量,放在哪裡都是不可輕易忽視的。而一整個團結的,聯合起來甚至能夠隔絕皇帝與民眾的權力階層,也並非是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想做什麼也可肆無忌憚的‘軟柿子’!
所以曆代非帝王學中才會有分而擊之這一必學要點,也所以,官宦階層會代代不間斷通過聯姻等手段延續和壯大自己的勢力——不就是為了能同皇家相抗衡嗎?
可偏偏,這一對付皇帝、對付皇家的利器,現下裡卻是被世家勳貴們親手打碎了。
……
也直到這時候,因著投靠了兩個不同的皇子且熱切期望著自己能夠擁有從龍之功——更是有為了這份功勞不擇手段的勳貴們也才終驚覺回頭,發現自己的選擇、自己在‘選擇’之後的種種行為,竟是有將自己所在的階層活生生的撕裂成了兩半!
他們試圖通過不斷地攻擊對手來取得自己這一方的勝利……這本沒有錯,卻是錯在這之後,在皇帝‘無差彆’的開始攻擊兩方陣營共同根本的時候,他們卻也猶如失了智一般的依舊試圖同樣通過甩鍋甩責給對方的方式來保全自己!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偏勳貴們此番的行為還能比這更甚——幾乎不下於在親手挖掘自己此後‘容身’用的墳墓了!
什麼?明明他們的鋤頭都是在向對麵使力的,又如何會是在自掘墳墓了?不外是因著大家夥兒既然是在麵對麵的互相使力,那心心念念於對麵的同時,各家的‘祖墳’也俱是保不住的了。
這一結果又與自掘墳墓何異?
隻這時候,再說些什麼也都晚了,更何況雙方既已鬥爭到了今日的地步了,那也不再是自己這方回頭了就能再和對方握手迎合的:極有可能演變成自己這方試圖握手言和,對方卻是趁著自己伸出手的時機,直接一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捅!
……勳貴們毫不懷疑自己的對家會這麼做,畢竟,他們可是連自己自家的操守都不相信的——等等,自個兒有操守嗎?
卻罷了。
與其花費時間在自我懷疑上,還不如先想法子化解自己的危機——
畢竟自己一方與對方已無多少再團結的可能了,所以勳貴們也就不再耗費這不必要的氣力了,徑直轉而開始破壞起皇帝那一方的‘團結’來了。
……
…………
隻,要說皇帝那一方又有甚團結可言,那也便是試圖尋找突破點的勳貴們自己都隻能搖頭失笑的:皇帝可是個連自己兒子都能下狠手下死手的主兒,又如何會有團結誰的可能了?
故與其想著破壞皇帝和誰誰誰的感情,還不如想著如何借由皇帝亦忌憚之人的手向皇帝反戈一擊了!
卻是又有誰人,能比宗室們更適合擔任這一角色呢?
畢竟,皇帝便是一個再……咳讓人不好言說的人,也終究得顧及到自己同這些宗室間的親緣關係,尤其當宗室裡還活著以莊簡親王為首的、皇帝的長輩時——皇帝是個瘋子不假,但偏偏又極在意旁人的目光並為之而很是做一些叫人啼笑皆非的遮掩舉動。
故,此番宗室——尤其是以莊簡親王為首的、皇帝的長輩——都接連出麵,試圖‘趁火打劫’了,那身為被他們打劫對象的世家勳貴又如何不能化挑戰為機會,一舉策反這些皇室,使之成為間隔在世家勳貴和皇帝之間的,最為堅實的盾牆呢?想來在麵對這一‘障礙物’時,也無論皇帝有多少心思,都免不得要因著輩分的緣故而默默的將之轉化為一口咽回喉嚨裡的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