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苦了賈敏,她本就被林海騙了一回,現在還得受一回驚嚇,更甚者因驚嚇反擔心林海這條欺騙了自己的大尾巴狼什麼的……也真真是叫林海自己,都覺良心隱約在痛了。
——這也就是賈敏關心則亂,先是賈家,後是林海,兩者一前一後的牽絆住了她的所有神思,使得她無甚精力再放置於這些細枝末節上了,不然就林海的這一‘馬虎’,不說翻車,但被賈敏自這些不經意處倒著再將他的所想所為推測出來,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
隻現下裡賈敏被林海的話兒引得再顧不其他也是真的,又有林海雖在品度了程錚的意圖後敢於將自己東南一行的見聞拿來說話兒了,但這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也是有定數的。
故最終落在賈敏耳中的,也就是泛泛的土地問題了。
賈敏:“……”
驚嚇太過,就不覺得驚嚇了。
甚至於這土地到底有沒有問題又有什麼問題……賈敏也並不試圖去追究。
她隻是極罕見的就念了聲佛——平素裡她是慣不在意這些的,這才慨歎道:“竟……竟有這般說法?老爺可莫怪我見識短淺,誤了您的事兒。”
林海挑眉。
倒不是因為不知賈敏在請什麼‘罪’,而實是因著在他看來賈敏可沒得請這罪的必要:“夫人何必這般說?這類土地存在也好有些年歲了,接觸者不知凡幾,可又有幾人敢於‘看出’其間關竅來?你慣是在內院瞧賬本子的,便是要追究,也實無道理能追到此處來。”
賈敏就笑笑,也終能有三分的真意醞在其間了:
其實賈敏的請罪,說沒必要那是真沒必要,但要說有必要,卻也仿佛是很有幾分說道的:
賈敏嫁入賈家小有十年,加之林母也不是一個攬權的,故林家的賬本令牌什麼的,也都在這些年裡陸續放與她了。
而林家既是積年的勳貴之家,那莊子田地什麼的自不是一個小數目——也僅需看每年的產出將息,就能揣摩個大概了……
其間也自可能涉及到這類隱有‘災患’的土地的。
可賈敏掌了十餘年的家,看了十餘年的賬本,對了十餘年各處莊子田地的豐災添補,最後還是由林海發現原來自家的田地很有些值得‘警惕’之處?
也多少能算作她這個主母失職了吧?
但,林海可又是會與賈敏計較這的人?
不是。
故林海也並不以賈敏目光裡依稀的不安為意,而是對著賈敏搖頭一笑:“夫人也是真彆急著請罪,不然為夫怕得負荊請罪方能顯誠意了——”
“我今兒與你談及這事兒,既是商量,也是告知。”
就定定看了眼賈敏,繼而垂下眼眸:“我……不,是太子。太子既有察覺了這事兒,也必是不會放過它的。”
“隻,便說不放過,但鑒於此事終究是牽涉太廣,想太子也需先以身作則才好說旁人應如何的——”
林海就含笑看向賈敏:“待得那時,夫人切莫怪我老大年紀了還做個散財童子才好。”
賈敏登時明了:
不管她之前於此問題上到底有無‘察覺’吧,但既然程錚已有發現它並開始盤算著要如何利用它了,那也真真是需要由自己人先行開動開刀了——以身作則嘛!
故不管林家有多少這樣的土地,也不管這些土地給林家帶來的到底是收入還是損失,自程錚動手起,林家都將‘失去’它們了。
……也或許不是全然的失去?
賈敏不愧是管家多年又心思敏捷之人,便是聽出林海許有將這些土地上交國家的意思吧,但……
也並非隻有那田地將的作物收成才叫收益壓?要能以這些田地為碼,給林海的官場路鬆鬆土平平地兒……如何不好了?
……
而林海雖也不至就與賈敏心有靈犀到頃刻間便就能察覺到她的‘持家有道’,但看出賈敏已是有在頃刻間便就轉了心思也是極容易的。
就又拍了拍賈敏的手,且將對方發散出去的心神再召喚回來:“隻如此,卻是要苦了夫人你了。”
不至於,真不至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