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阻止餘大人這樣做的,大抵也是因著他殘存不多的良知了……
卻也實經曆不得賈母的進一步摧折了。
賈母也果識相了:“大人莫怪,此不過老婦無甚見識之言,說來那甄家也確是因老婦及幼子素來無甚見識才敢哄騙我兒為他串通南安郡王的!”
……
…………
不得不說,待得‘南安郡王’四字吐口出來後,屋子裡也真有被這轟然巨雷炸得死寂了。
還是一種斷不能明白賈母為甚要如此找死故百思不得其解後更不敢貿然詢問的死寂。
相應的,餘大人和李副官此時看賈母的眼神,也幾乎是在看一個死人了。
——之所以是‘幾乎’,也並不因賈母還有不死的可能,而實是在賈母死之前,賈政更是留不得的了!
是的,相較於將南安郡王也拖入這場麻煩之中,此刻的餘大人和李副官卻是不約而同在想如何才能就將這事兒在賈家賈政的‘身上’解決了!
乾脆打死了賬得了?
……
不怪李副官同餘大人的態度實是轉變得太快也太堅定,而著實是這事兒必定不能再發散了:哪怕他們亦知南安郡王在賈家被抄家圍困那日不惜在皇帝麵前露臉也要摻和一回並不是出於精忠報國的心吧,但‘捅破’這事兒的……也一定不能是他們。
任旁的誰都好,也任旁的誰都行。獨他們,已是不願也不會再被賈母往更渾濁的毒液中拖拽了。
畢竟前車之鑒還沒‘涼透’呢,況他們也並不認為自己會有陳堅那般值得人留下一命的價值。
卻是為什麼會選擇留下賈母的命卻是打死賈政呢?
很簡單,不過就是因為這兩人在短暫的思索後,認定了賈政才是此事核心關聯人物的緣故!
這一認定不僅僅是出於男女之彆賈母難以就直接觸外務的緣故,更是賈母自己也在言語中時不時的、還是不經意的透漏出賈政有過出麵聯係甄家和南安郡王的行徑……
打死,必須的!
還連片刻的喘息都不可再留給對方。
故也不必去管賈母的話兒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了,倆人竟是爭先恐後的就搶在賈母繼續說話之前將之變成沒有後續的‘空話’!
不說那餘大人毫不掩蓋的就狠狠瞪了自家手持竹杖的下屬一眼,其目光之狠厲,神情之決絕,竟是嚇得那人似握不住手心的竹杖了,且將那本就懸在賈政身上不到兩三杖的板子再‘輕輕’的落了下去——
便說那李副官也是一聲吼罵:“放肆!本官還以為你終於醒悟,卻不想你竟如此執迷不悟,當真找死!”
就嚇得行刑人手下愈發重了三分。
也終於疊加成了賈政的不可承受之痛了。
隻比之賈政的悶哼更懼人心神的卻是餘官員遲來的厲吼。
“廢物!”他就一拍扶手勃然大怒:“如此愚事都做不好,本官要你何用?!”
而那倆行刑的人本被自己的失手嚇得不清,再被這麼一吼,卻是將那被嚇得混沌得腦子又陡然間嚇清醒了:
他沒得躲了。
他們都沒得躲了。
故又何苦再費神於‘計較’自家上司又想要這賈政如何死呢,眼下自己可就杵在這兒,還就杵在要位之上,難不成還能當場違領命?
不可能的,故而也就更沒得可躲之處了:衙役不同於官吏,俱是沒得品級的,隻要不出大問題,處置不出處置的也多是上峰一句話的功夫……之後更是也沒得人會記得幫他喊冤——還能記得他的,又都能是哪個牌麵上的人物呢?縱喊,又有誰人會聽呢?
……
故,他沒得退路了,不過就是今日死和後日死的區彆而已!
就再次抬起板子,狠一咬牙,用力之狠乃至都已嘗到自己口中溢出些許的血腥味了。
——縱悔縱悟,也不過是悔自己為甚不起早幾日就抱病悟自己就不該吃刑部的飯……隻再多卻是不能了。
繼而板子再次用力落下,夾諸其上的力道壓得板子快得幾乎看不清殘影,也在他的眼裡劃出一道血腥的弧線——
可不血腥嗎?之前的無心,此次的有意,也無需多時這賈政就會死在自己杖下了!
衙役雖說在刑部供職也很有些年頭了,手下卻也真還沒能積上人命的,今兒紮乍開殺戒,卻是需要一並賠上的自己的命,可不就應了佛家的報應二字?
也就更紅了眼了。
……
杖刑,是真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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