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在用心之後遽然又察覺到:哪怕程錚的這一‘提議’本身瞧著仿佛荒謬到全無一絲與實際的結合之處吧,但在‘實際’裡,他還真有找出了很些事實的依據來!
更可怕的,還在於是程錚找到的‘依據’……不,該說它們俱是不但有應和程錚‘論點’更是有著切實出處的‘證據’的!且這些證據的確切與確鑿程度,也幾乎能達到便是所有被程錚動到利益所在的大戶們都聯合起來叱責其胡言亂語……也需要掂量下自己的叱責可又能將程錚列舉的東西儘數駁斥了的詳儘程度——
諸人不免因此而很是麵麵相覷了一回,也俱因之而意識到此次程錚……怕是來真的了!
不不不,這話倒不是在說程錚之前的言行就是鬨著玩的了——還特麼的一樣可惡到叫人取他的狗命!——隻著實是程錚之前的‘言行’重在一個想字:即眾人知曉他有動手的念頭不假,但如何動手?卻是不但諸人不明白,怕程錚自己也沒得個確切的著落點……至少也沒有將之‘泄露’給皇帝不是?
再觀他現在的言行,卻是說一句圖窮匕見都不為過了。
眾人:……
這人或許確是個傻的,但也誰都不能否認這人確是個狠的!
說他傻,自然是因程錚做甚不好竟是想著同□□定下的規矩‘作對’:能做官做到瞧見太子所遞之奏章地位的人,自然不會不懂自家擁有越多不必上稅的私產就會越富家弱國的道理,乃至於因此而被皇帝恨到暗地裡畫圈詛咒什麼的,大家也是有心理預期的……隻這又如何呢?
不說眾人皆是如此——還是天下之大,凡有功名者皆是如此,就單說他們的免稅可也是循了□□實打實的皇命的呀!
這……
這也不免就會使得他們有彆於前朝同不納糧交稅的大戶卻是僅憑借自身大家的底氣和皇權對抗的‘找死’行徑了:他們的對抗可是既有底氣又有名的理直氣壯!
……縱皇帝、還是除□□之外曆任在位的皇帝都會因此而對自家忌憚乃至抱有敵意吧,卻也須得問一句哪朝哪代皇權和臣子沒有博弈過了?而這種能得□□皇帝‘撐腰’’的待遇,也是曆朝曆代的臣子們都沒享受過的吧?
所以他們不怕,還是前所未有的、底氣充足的不怕!
然後就在誌得意滿之際迎頭撞上程錚這樣的瘋子了。
是真瘋,還是一點餘地都不給自身留的那種癲狂到極致的瘋,更是自己找死之餘還拖著所有人一致下地獄的瘋。
這種傷人傷己的癲狂,也難免會使得眾人都止不住的有些懷疑:這程錚……彆是因看自己大位無望未來堪憂,便就想著拖了所有人同他一般的不好過了吧?
……
眾人之所以會這樣想,也實在是因為自打程錚提出了土地的問題——哪怕僅僅是借著皇帝的嘴透出些許想要動土地現有所有權的‘苗頭’後,就沒人能想通程錚到底是為甚才要這樣往死裡撅自家的根。
土地是所有人的根基。
是不管國家、皇家、大戶之家還是正準備奮起的寒門,都誰能不視之為自家的根基的利益根本點!故要說程錚恨現有的勳貴大戶們侵吞國家利益還在侵吞了國家、也即他這個國之儲君未來的皇帝吧利益是必然的,想要因此扳倒他們不叫他們好過更是必然……可寒門之眾——還是現下裡投靠了程錚的寒門眾人呢?難不成程錚也能做到真就反手一刀捅過去斷了他們之後的成長茁壯的路?
他就不怕這些人被斷了未來的人反手就將他自己給埋了?畢竟他還沒能夠到那個位置呢!
眾人:……
不理解,不明白,想不通。
但,也不管程錚是不是真癲狂到想要所有人陪著他一起‘死’吧,端看他現下裡拿出的‘刀子’,眾人也很是心悸:居然能想到從‘民生’角度出發?!
……而這,也是眾人在細瞧了程錚的奏章後不得不收了笑麵麵相覷的根本緣故。程錚找的角度太新奇了,新奇到不但沒人能想到他竟是能從這角度入手不說,更是‘奇’到眾人在知道之後都一時間很難找出能破解的門路來:
畢竟,這可是水患啊!
是即便天下人皆能認定程錚的說辭是在胡言亂語,但若不能將其所放出的所有事例——也勉強能算作‘證據’罷——一一給駁斥否定了,那就極其可能可能被這虛扯出的罪名給活活壓死的‘大義’!
還特麼的因著這大義的名頭而會死得憋屈,死得萬眾唾罵,死得明明是敗陣於權術的鬥爭裡吧,也都會被對手安上一不顧百姓性命不顧天下興亡的惡名,最還得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踩著自己登上正義的製高點……
你大爺的!既然大家都不是好貨,憑什麼我就要被你用來刷名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