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十年以後的某一天。
正值盛夏,天氣好的令人恨不得躲進空調房裡不出來。
齊天晚卻被和新雨拉著出門了,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和新雨讓齊天晚猜是什麼日子,雖然每年都會來這麼一遭,齊天晚還是開口道:“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一般人都過什麼在一起的周年,結婚周年領證周年,倆人過的卻是在一起的十周年。
往前和新雨都會點頭答是,今年卻搖了搖頭。
“不對,你再猜。”
齊天晚瞧著她和以前沒什麼變化的模樣,一時間沒有說話。
和新雨以為他沒有想起來,咧著嘴角揚聲道:“是我的忌日哦,十周年忌日。你應該跟我說什麼?”
齊天晚脫口而出:“忌日快樂。”
和新雨想起了他們之前湊在一起看的恐怖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對,忌日快樂,不過我可沒有那麼恐怖哦,走,我們先去墓園祭拜我,然後我們再去約會,我定了個很特彆的地方,你肯定會喜歡。”
齊天晚就被她拉著去了墓園,就是和新雨安葬的地方,這裡兩人沒來過幾次,雖然已經不在意死沒死這個問題,可終究和新雨是經曆過那麼慘痛的事情,齊天晚儘量不會提起這個。
和新雨倒是百無禁忌,反正自己現在還存在,她存在證據是以靈魂為主而不是肉身,當時也沒有太大感覺,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就忘記了,一點都不會傷心緬懷。
不過今天十周年,她還是想來看一下,看看自己的墓碑上的照片褪色沒有,如果褪色了她就貼一張新的,她今天可是有備而來,特地拍了張特彆光彩照人的大頭照,保證能讓人過目不忘。
齊天晚不知道她提前準備,兩人一起到了墓園,這裡不是城中地段最好的墓園,地點在教區,和新雨的墓地位置在角落背陰處,旁側有一顆鬆樹遮住了一半陽光,那鬆樹這些年長的枝繁葉茂,直接將那小塊墓的陽光完全擋住了。
距離上一次有人來看應該時間比較久了,墓前也沒有鮮花之類的,隻有幾片落下來的枯葉和快速長出來的雜草。
齊天晚抿著唇,沉默地將落葉和雜草弄掉。
和新雨彎著腰湊到自己墓碑前看上麵的照片,然後對著那張照片指指點點。
“你看我以前長的多青蔥多可愛。”
齊天晚想笑一下沒笑出來,摸著她的腦袋道:“現在也很可愛。”
“我說的是青蔥可愛,你的意思是我現在不青蔥了。”
“現在是翠蔥。”
這些年齊天晚被她鍛煉的都會說冷笑話了。
和新雨哈哈兩聲,手快地從口袋中將自己準備好的照片貼在了原本位置上,新照片裡是個笑的非常燦爛的少女,她紮著兩個麻花辮,辮子上用小花點綴,腦袋微微歪著,眼神裡充滿了幸福的光。
這是前兩天出去玩的時候齊天晚給她拍的,齊天晚現在的攝影水平也大有進步,拍出來的她都很好看,她千挑萬選選了這張出來,有旁人過來這裡看到了心情應該也會好點吧。
齊天晚看到了她的動作,忍不住道:“你什麼時候準備的?如果被人看到了……”
和新雨接話:“被人看到了會以為是鬨鬼?那不是挺好的,其實也不一定會發現的啦,反正除了我們也沒人來看。”
看這墓前的情況就知道很久沒人來了,都這麼多年了,親生父母被第二個孩子牽絆,也不會想到要來看看她,畢竟逝者已矣,他們也沒那麼傷心。
“我不管,我換我自己的照片天經地義,之前那張都褪色了不好看了。”
齊天晚隻能隨她去了,她開心就好。
“你看這顆鬆樹還挺好的,幫我遮擋太陽,現在真的很熱。”
這麼多年過去,和新雨已經能完全像正常人一樣,十天半個月都不需要回到娃娃裡了,不過她還是跟正常人有很多區彆,沒有心跳沒有血液流動,體溫常年偏低,夏天的時候抱著她就像抱個移動空調一樣,外出的時候齊天晚就一直拉著她貼貼。
齊天晚看看頭頂的陽光:“忘記給你帶花了。”
和新雨嘿了一聲:“就彆這折騰著放這了,你不如實際點直接送給我。”
“那回去給你送。”
“這還差不多。咱們走吧。”
“不看了?”
“已經看完啦。”
齊天晚側頭瞅她:“你就是為了來換照片的?”
“嘿嘿,我這不是突然想到十年了我的照片差不多褪色了,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會突然在意這個肯定是給我的提示啦,你看這世界上都有我這麼厲害的存在,遇到這種問題就得重視吧,剛好周年到了就來看看唄。還真是,不過我看不到這裡有其他東西。”
齊天晚習慣了她的自吹自擂,牽著她一步步離開了墓園。
走到很遠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顆大鬆樹像雙大手一樣牢牢護著那塊墓碑。
他回過神來握緊了和新雨的手。
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十年了。
十年過去和新雨和當初的變化並不大,她就真的是娃仙永遠不會老,性格也像從前一樣陽光外向滿腦子天馬行空。而齊天晚,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了,但大約是和新雨的緣故,他看上去也還是三十多,被和新雨帶動,他的心態一直很年輕,生活沒有壓力加上經常健身,眼神中一點都看不出來滄桑,和同齡人的相比年輕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