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如果卿卿和徐文竹有了婚約,安遠侯也就不會安排她在屏風後相看人了。
這麼一想,他又冷靜下來,對自己說:莫慌莫慌。
她現在身上並無婚約,而且她還說了他是她“值得信賴的朋友”,她一點都不討厭他了。
穩了穩心神,紀雲開心說,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朋友。
—— ——
周月明還在發愁該怎麼把這簪子還給紀雲開。如今他已經搬出安遠侯府,她如果想見他,並不容易。但是如果讓她主動去找他歸還,那可真是為難她了。
思來想去,似乎隻有等紀雲開來找她了。
周月明暫時放下此事,卻不想次日居然又在槐樹旁看見了槐樹上的他。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她從槐樹下經過時,會習慣性地抬頭看一眼,這一眼不要緊,驚得她差點低呼出聲。
他怎麼又跑樹上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居然還衝她笑了一笑,活脫脫便是先前“白衣紀雲開”的模樣。
周月明心頭一跳,吩咐青竹:“你先去春暉堂,跟老夫人說一聲,就說我臨時有些事,會晚點過去……”
青竹不疑有他,應聲離去。
周月明則迅速轉身回房,將藏起來的盛有玉簪的小匣子放在袖中,匆忙來到院中,站在樹下,定了定神:“紀雲開,你——”
她話音未落,他就從樹上落下:“卿卿!”
周月明來不及問他怎麼又來了,而是直接拿出了匣子:“還你,這不是我的。”
紀雲開眸光微動,卻沒有去接:“這是你的。”
“什麼我的?”周月明打開匣子,露出玉簪給他看,“你拿錯了,我自己的東西,我能不認得麼?這不是我的。你從哪兒得來的?”
紀雲開搖頭:“卿卿,這是我兩年前就為你準備的及笄禮物,怎麼不算是你的?”他說著拿起玉簪,上前一步,一手輕扶她肩頭,另一隻手卻將小心翼翼將簪子簪在了她發間。
他靠過來時,周月明微微一怔,還未徹底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手輕扶肩頭,一手簪發。她待要掙脫,卻掙脫不開。
他動作很輕,眼神溫柔,低頭凝視著她時,仿佛她是他的珍寶。
“好看。”紀雲開仔細端詳著她,由衷稱讚。
也不知是誇簪子,還是誇人。
周月明臉頰微燙,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因為他那句“這是我兩年前就為你準備的及笄禮物”而心情複雜。
她去年八月及笄,兩年前她十四歲。
他那時還沒有受傷成為幽魂,還沒失去記憶,還沒跟她熟稔起來……確切地說,兩年前還沒發生他提親被她以死抗爭著拒絕的事情……
經這一提醒,她想起來不少舊事。
她心說,及笄送簪子,太過於親密了,尤其是他們之間還發生過許多事情。
眼前這個人是陪伴了她半年、幫了她許多的那個“白衣紀雲開”,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跟她差點有婚姻之約的男人。
周月明退了兩步,抬手取下簪子,一字一字道:“紀雲開,這簪子我不能要。”
“為什麼?”紀雲開眸中笑意斂去,他抿了抿唇,“不好看麼?”他停頓了一下:“我可以換其他的。”
周月明搖頭:“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是你不應該送我簪子。”
“為什麼?”紀雲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周月明避開了他的視線:“簪子太親密了。當然也不隻是簪子,你不用送我什麼,也不該送我什麼。我們……”
“可是那張名帖你就收下了……”紀雲開打斷了她的話。
周月明脫口而出:“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因為我現在是人,而那時是鬼嗎?”紀雲開不緊不慢道。
“我……”周月明否認,“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為什麼呢?”紀雲開微微眯起眼睛,“卿卿,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周月明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不自覺向後退去。
紀雲開卻微微一笑,向她走近:“你那時說,你是人,我是鬼,人鬼殊途,有情又能怎樣?那現在我不是鬼了,你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