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寧染快速回答,“其實你見的那一天就已經分了。”
人家已經分了,他再問就不禮貌了。
卓銳有一種好心辦壞事的尷尬,“你們看著挺般配的,不要因為誤會而後悔。”寧染前麵剛見了一個姑娘為家庭辭職,後麵她母親又和她說成家立業有多重要。
寧染說自己沒時間,林霞那裡聽著隻覺得是借口。
在林霞看來哪個工作不是累的苦的,怎麼彆人都把戀愛談了婚結了,到寧染這就要壓力太大需要歇一歇。
林霞給寧染從小做主做習慣了,現在雖然知道孩子長大了但控製人的思想毫無改變,前兩天發了最後通牒,告訴寧染她已經和人家相親對象說好了時間地點,就等著寧染去。
寧染看了林霞發的這條消息,先是覺得又氣又好笑,又有一種鬆了口氣的釋然,然後徹底手機不接信息不回。
她不接,但她也不敢拉黑。
她當了二十多年的乖巧女兒,不接電話已經是她做過的相當不敬的事。
寧染任由林霞的信息發過來,電話打過來,假裝自己是一潭沒有知覺的死水。
桌上的手機還在震動,像是永遠不會停歇,寧染抱緊哈士奇,感受到狗狗濕熱的舌頭舔在自己臉上。
寧染不受控製地想起祁昀,想起那些她覺得煩悶抑鬱的時候,祁昀是怎樣擁抱她,安撫她。
寧染又清楚地知道著她不能這樣,難道她一輩子都這樣依靠彆人嗎?
*
寧染沒有把母親讓她相親的事告訴羅瑩,因為這對羅瑩來說並不算難事。
即使兩個家庭的父母都著急著女兒的戀情,但是家庭氛圍並不相同,培養出的孩子也不一樣。
寧染能夠想象到羅瑩理直氣壯的模樣,“那你就彆去啊。是你爸媽約的又不是你約的,晾上兩個人,你爸媽也知道這樣沒用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寧染還是慌張。她當初應聘X市的崗位就是因為離家遠,現在她雖然物理意義上遠離了家裡,但那從家庭延伸出的細密絲線卻還纏繞在她身上,無法掙開。
上一次將寧染從這種被動煩悶的狀態中解救出來的是祁昀,寧染便又止不住地想起他。
那種感覺就像寧染小時候對薄荷糖上癮,即使舌尖舔破,針刺一樣的疼痛,可是她還是無法停止舔舐糖果。
這個狀態有點像她最先遇到祁昀的時候,不安,緊張,迷茫。
寧染並不是不知道正確方向的人,可她難以變成尖銳的那個人,打破現有的平靜。
現在看來,少年時期與秦放的戀愛也是反抗的一種,甚至因為父母的反對而使得她的情感更為堅定執著了。
寧染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更為有精神一點。
……
毫無效果,物理拍打臉部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醒腦作用。在整個辦公室人都走光,寧染加了2個小時毫無意義的班之後,她終於醒悟。
按亮電梯,電梯從樓上降下,電梯門打開。
電梯裡站著一個人。
寧染和祁昀對視了一秒,她低頭上了電梯。
電梯裡十分寬敞,兩人卻都站在邊沿的位置,安靜得過分。
等到電梯顯示一樓,祁昀先開了口,“我開車送你吧。”
祁昀現在的住所不像之前那樣乘坐地鐵方便,所以他都是開車。
寧染有點沒有力氣做出討人喜歡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寧染這幾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即使她一次又一次地去狗狗咖啡店,撫摸那些光亮的皮毛和溫熱的體溫,她依舊隻得到短暫的安撫。
根本不夠。
好想要狗狗。
好想要狗狗擁抱她安慰她撫摸她的臉龐貼過她的頸側。
可是她已經把狗狗放走了,因為那樣他才會真正獲得開心。
寧染看了眼窗外漆黑的景色。
祁昀忍不住又看了寧染一眼,微微皺眉。
寧染前段時間剛與他說了有好事發生,現在又沮喪成這樣,顯然是遇到了相當糟糕的事。
可祁昀並不擅長安慰,他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樣做的。
祁昀一路上車開得平穩,坐在副駕駛的寧染安靜得仿佛擺放在展覽櫃上的布偶娃娃。
她似乎整個人都放空了。
車輛進入地下車庫,車穩穩停在車位。
祁昀下定決心,他轉過身,準備和寧染一起上樓。寧染這種狀態實在太讓人擔心了。
然後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人輕輕拉了拉,乖巧的布偶娃娃終於抬頭,容貌柔美的女性微微歪頭,以一種近乎天真的,專注的眼神注視著他,棕褐色的眼瞳中倒影出他的模樣。
寧染什麼都沒有說。
祁昀卻感受到此刻隱藏於車輛陰影的暗色糾纏成無法掙脫的沼澤,牢牢將他困住。
祁昀幾乎就要想起那夢中的,難以捕捉的回憶。
他一直困惑,但未能打開的。
【“你要做我的狗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