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拖鞋後,寧染快步走到正在客廳小桌上忙活的祁昀麵前,“有我要幫忙的嗎?”
雖然寧染這樣問了,但她一眼掃過祁昀已經擺好盤的各種東西,她決定把高級羊肉拿出來,表現出自己對這一頓飯做出的貢獻。
果然,祁昀說,“你坐在這裡就可以了。”
在家裡的祁昀穿著寬鬆的棉質白短袖,和舒適的花灰衛褲,他顯然是善於做飯的那一類,盤子裡菜品的刀工就能看出痕跡。
祁昀在廚房和客廳之間忙碌的身影讓他看上去更有人夫感了,是那種下班後會去超市看今天的菜新鮮不新鮮的男人。
寧染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在客廳的矮桌上吃飯的,一邊看電視一邊盤腿坐在軟軟的毯子上嗦粉。
她以為祁昀這種看起來很規矩的人會老老實實坐在飯桌上吃,結果也是在客廳,看來大家都差不多。
等到祁昀最後一個盤子端過來,矮桌中間的火鍋湯底也已經沸騰。
寧染開始往鍋裡放菜。
祁昀重新坐在寧染旁邊,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寧染以為祁昀這樣積極是要給自己推薦什麼好看的劇呢,在電影名字跳出的那一瞬間寧染滿腦子都是問號。
誰家吃晚飯的時候會看《咒X》啊?真的有人能吃下去飯嗎?
寧染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祁昀。
但祁昀似乎沒有感受到她的疑問,因為這位男士有一種顯而易見的躍躍欲試。是那種很期待被表揚的模樣。
祁昀說,“我們一起看吧,我已經不怕這種東西了!”
高大的青年坐在她旁邊,線條優美的下頜微微抬高,腰背挺直,一種成熟可靠的模樣。
寧染:嘖。
這個家夥真的好勝心絕了,他真的很想贏,很在乎自己怕鬼的事啊。
祁昀看向寧染的神色依舊是暗暗的期待,示意她快點去按那個播放鍵。
但是寧染已經想到了能夠治他的方法。
寧染不信怕鬼的人會短時間內會有什麼方法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她更相信祁昀這段時間惡補了這一部恐怖片,就是為了今天來個大翻身。
這樣一想,這頓飯的意義一瞬間變得微小了很多。
寧染按了退出按鈕,隨意在電視中翻看,順口胡編了一個電影的名字,“可是那部片子有一點老誒,我倒是記得去年出了個《午夜驚X之鬼怨》,我想看那個。”
寧染假模假樣地在播放軟件中翻找根本不存在的電影,她感受到坐在她旁邊的人在聽到她編出來的電影名後整個人暗淡了下去。寧染覺得祁昀已經在控製住自己不要逃跑了。
寧染假裝沒有看到小狗的顫抖,平靜得像是超市貨架上翻檢物品的職員。
寧染翻找了幾下,繼續是那種沒有必要的自問自答,“好像沒找到,可能因為那個電影是外國的吧?”
坐在寧染身邊神色暗淡的人重新開始精神抖擻。
寧染最後選擇了個記錄地球美好風景的紀錄片,問祁昀,“看這個可以嗎?”
祁昀用力點頭。
寧染微妙地覺察到祁昀其實挺好拿捏的。
讓寧染意外的另一件事,祁昀火鍋吃清湯的。辣鍋他也能吃,但是不是很主動。
“你很怕辣?”寧染問出這個問題就知道沒問對。
果然,祁昀說,“我不怕辣。我隻是味覺比較敏感。”
為了表示自己的實力,祁昀從辣鍋夾了一片羊肉。
寧染看著祁昀把羊肉放進嘴裡。
寧染看著青年白皙的膚色耳根開始泛紅,耳尖也一並變了粉色,然後祁昀嚼了嚼,咽下去。
祁昀說,“不辣。”
寧染心想,你快辣死了。
寧染說,“你快喝口水吧。”
寧染不敢問祁昀額頭上突然出現的細汗是什麼,祁昀肯定會說這是熱的,和辣無關。
這一頓飯除了一開始原本準備看鬼片吃飯以外,都挺好的,寧染吃到了自己買的高級羊肉,果然很好吃。
辣鍋配啤酒,一開始祁昀並沒有把啤酒擺在他自己麵前,他吃東西的時候很是矜持,是大家閨秀那種吃法。
寧染覺得奇怪,順手遞給他一瓶啤酒想試試他的態度,對方十分順從地接過,並且打開了。
寧染在喝了第一口啤酒後意識到,該不會這個人也不喝酒吧?
不吃辣和不喝酒這兩個要素好像很容易綁定在那種健□□活的人身上。
好在她扭頭看過去的時候,祁昀已經十分平靜地喝了一口,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態度。
寧染又想起祁昀很擅長熬夜,和健□□活似乎並沒有什麼關聯。
寧染鬆一口氣,她已經吃的很飽,托著臉問祁昀,“你很在意怕鬼的事?”
憋了一晚上,她到底還是問出來了。
正在喝啤酒的祁昀眨了眨眼,他在喝了酒後整個人似乎反應遲鈍了一些,他推了推並沒有下滑的眼鏡,“以前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你不是很喜歡看恐怖片嗎?”
倒也沒有很喜歡,恐怖片隻是寧染的眾多選擇之一,她並不是對這種題材有濃烈興趣的人,“沒有啊?我什麼時候喜歡恐怖片了?”
寧染否定了祁昀的說法,祁昀的視線落在寧染身上,眉眼微微下垂,看上去竟然有一點委屈,“那你是故意的嗎?在我和你發消息之後就發恐怖片的鏈接,然後又繼續和我聊天,等我靠近你,你又開始發鬼故事。”
就是故意的!
寧染沒想到祁昀這個戀愛感為零的人竟然能看穿她的小動作,她很是心虛,“哪兒能呢,隻是那幾天正好看見了就想和你分享一下。”
寧染雖然否認了這個罪行,但還是補救一般地湊近祁昀,“因為想到你了,所以也想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分享給你。”
她這句話反倒讓祁昀的眼睛重新亮了亮,他的唇角緩慢勾起,凝視著寧染,“我也是,我出差的時候看不到你,尤其是很安靜的晚上,總是想你。”
非常糟糕。
雖然祁昀在走細水長流的套路,但是寧染隻要稍微靠近,對方就已經坦誠一切,在青年人這種含糊的曖昧的氛圍中,祁昀表現得過於直白。
這個家夥完全不會給自己留後路,他甚至不害怕被人拒絕,以至於總是徘徊和遲疑的寧染都被他感染到一點。
寧染繼續托著臉,笑吟吟地看他,“總是想我?可是你都不了解我呢。”
和給害怕鬼怪的青年看鬼故事一樣的心態,寧染嘗試著嚇退對方。
寧染說,“說不定我就是那種特彆喜歡看恐怖片,不看晚上就睡不著覺的人呢?你要深夜陪我看恐怖片嗎?”
寧染抬眼看著安靜坐著的青年,他依舊在專注地看著自己。祁昀不笑的時候會顯得有一點疏離冷淡,他凝視人的時候也有一種他在認真思考的感覺。
祁昀沒有打斷寧染的言語,也沒有忙著許諾自己的愛意,他在傾聽。
寧染也仰著頭看他。
她看著青年。祁昀酒後淡色的眼瞳中潮濕的一層水意,他白皙的臉龐透出淺淡的粉色,豔紅的唇角因為吃了辣而染下一小片緋色,像是因為親吻而摩擦到唇色之外的豔色口紅。他顯露出一種不應該存在於溫和透徹的人身上的淫|靡。
寧染舔了舔唇角,“也許我特彆喜歡吃辣,所以你得哭著陪我吃辣?”
她所暢想的東西實在又惡毒,在說完這些後甚至有一些隱隱的挑釁。
然後,有一隻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青年的手溫度更低一些,指尖撫過的地方有一種微涼的舒爽。
寧染任由對方撫摸過自己的麵龐,祁昀低頭靠近她,青年看向她的時候眼睫低垂,有一種奇異的溫順感,可他撫在寧染臉部的手又有一種微妙地不讓獵物逃離的控製。
寧染沒有躲避祁昀的視線,她睜著眼看到對方靠近自己。
在兩人幾乎要額頭相抵的時候,寧染聽到青年壓得低啞的聲音,“你在玩弄我嗎?”
寧染沒有回答,如果她回答她依舊會選擇否認,這幾乎滋生於她逃避責任的本能。
但寧染也沒有得到機會回答。
被她想象為沾染了口紅的雙唇貼在她的嘴唇之上,如同小狗的舔|舐一般輕輕舔過她同樣紅潤的嘴唇。
青年的手托住她的後頸,微涼的指尖摩挲過她後頸的皮肉,然後唇貼著唇輕聲抱怨她為什麼不張開唇齒。
不應該答應他的。
口腔中火鍋的熱辣和啤酒的醉意一起被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