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寧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反正今天的工作她明天肯定會返工的。
寧染沒有等待祁昀開車接她,當時間指向下午五點整後,她立刻提了包離開辦公室。
其實也沒什麼,寧染想。她早上來時已經經曆過一次彆人暗暗注視,並沒有任何影響,現在不過是她知道著被人注視的原因而已。
冬日的寒風吹過她的臉上,到了地鐵站,人群湧動,雖然開著空調,甚至於比外麵還要更暖和一些。
十分幸運,寧染今天回來的地鐵車廂人並不多,她得以坐在座位上。
寧染盯著自己的膝蓋發呆,她的手機設置為震動放在包裡。有人給她打電話,震動聲斷了又繼續。
過了幾分鐘,寧染將震動的手機從包包裡拿出來,看到上麵祁昀的名字。
寧染將手機設置為靜音,重新扔進包包裡。
丟臉,太丟臉了。
寧染覺得一輩子自己還沒這樣丟臉過。
她和男生說公開的事,被人拒絕了。
搞什麼啊?到底搞什麼啊?
寧染依舊盯著膝蓋,看到牛仔褲上麵落下深色的水痕。
她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她是個情緒化的愛哭的人,可她明明已經好久沒哭過了。
如果有一個愛哭包忍耐獎的獎狀,她本應該早都拿上了,卻在今天被人收回去。
寧染在眼睛上抹了好幾下,眼淚根本止不住,從指縫間順著手背流下去。
然後有人輕輕將紙巾放在她手上。
寧染抬頭,看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孩子,有點消瘦膽怯的女生。
她似乎也有些尷尬,卻依舊忍不住將紙巾放在她手上,輕聲和她說,“你彆哭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陌生人的善意使得寧染眼眶更紅,她小聲說了句謝謝,但淚水更為洶湧。
寧染想說自己原本不想哭的,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她隻是心裡有點難受,不知道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但她不能說,她隻能又一次輕輕地說了句謝謝。
寧染從未發覺地鐵站和家裡竟然相隔這樣久。
她用跑的,距離好像根本無法縮近,最後精疲力儘才將自己埋進被窩裡。
最為糟糕的是,即使她鑽進暖和的被子裡,即使她哭泣過後有一點點塞鼻子,卻依據能夠明確地聞到被褥上殘留著的祁昀的氣息。
這些氣息包裹在她的周圍,就像祁昀擁抱她。
身心的疲勞使得憤怒退卻,寧染有一種力竭的茫然。
祁昀為什麼不願意讓她公開呢?他不是很喜歡她麼?
寧染以為,至少無所遁形的愛意是她看得分明的,可是現在這份愛意似乎都要打上問號。
不久之後,寧染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忍不住在被窩裡縮了縮。
她聽見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靠近臥室。
寧染的指節緊緊抓住被子,然後,她聽到臥室門被推開的聲音。
“寧染。”
祁昀叫她的名字。
寧染從寬厚的棉被中爬起來,她今天走時沒有拉開窗簾,祁昀打開門,燈光從外麵照射進陰暗的臥室。
祁昀正擔憂地看著她,側臉因為燈光的投射而落下陰影,他又流露出那種被寧染認為是愛意的溫和與惆悵。
是她認錯了嗎?
那份獨特的溫和和容忍不是愛意嗎?
寧染將手邊的枕頭狠狠砸向祁昀,
枕頭被他輕鬆接過。
寧染並沒有停手地將第一個枕頭也狠狠砸向他的腦袋。
這一次成功了,枕頭砸向祁昀的腦袋,然後落在地上。
祁昀將手上的那個枕頭也一起扔到地上。
這種反常的舉動讓寧染忍不住縮了縮跪在床上的雙腿。
祁昀的潔癖治好了?寧染有一點沒頭腦地想著。
青年走向床邊。
寧染沉默地盯著他,有一種暗含著敵意的僵持。
祁昀輕輕歎了口氣,他溫和而輕緩地叫了一聲寧染的名字。
寧染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那樣,“你覺得我這時候公開是因為想要保護秦放嗎?”
寧染問。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祁昀不同意的可能。
也許她公開的時間讓祁昀產生了誤會,“你覺得我在拉你當擋箭牌嗎?”
寧染本可以更為溫和地詢問的,可是她偏偏要把話說得更為難聽一些。
這好像是她的自我保護機製,她不得不仰起頭逞強,才能告訴彆人自己並不弱小。
祁昀輕輕拉了她的手臂一下,和往日不同,祁昀今天的手很冷,落在寧染的手臂,有一種淺淡的涼意。
青年低垂眼眸,淺色的眼瞳深深凝視寧染,和她解釋,“我沒有那樣想。”
甚至於,即使這是真的,對於祁昀來說,也並不算什麼問題。
“我隻是覺得你需要考慮……”青年在此刻有一些微小的停頓,而後他的聲音變得更為低沉,“你是否會後悔。”
寧染有些茫然地抬頭,由下而上地看向坐在她身邊的青年。
原本握著她手臂的青年輕輕擁抱她的肩頸,將頭埋進她的頸窩。
寧染感受到祁昀微涼的鼻尖蹭過她的脖頸。
青年問她,聲音卻輕得像是自言自語,“你會後悔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