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該死,顧川暗罵自己一聲,為身上被輕易勾起來的火。

苦悶的他打住了回憶,當做沒看到女人窘迫的神色,埋頭沉悶地去收拾地上那堆海蠣海蠔。

一隻隻好不容易找來的新鮮蠔蠣被砸開了殼,露出裡麵飽滿肥壯的肉,不一會兒就攢成了一堆。

顧川挑了其中最水嫩嫩的一隻,剔掉黑黃色的內臟,裝在相對完好的殼裡遞到陶粟麵前,言簡意賅道:“吃。”

陶粟垂眼看著遞到跟前的生食,表情有些為難,她素來不吃生的,而且此時嘴巴裡苦澀舌乾,一點胃口都沒有。

因此她隻看了看,便搖頭拒絕了男人的這份食物。

“我……”我吃不下,你吃吧。

陶粟本來還想說句體麵話暖暖場,但是剛吐出一個字就被自己那嘶啞難聽的聲音嚇到了,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同時杏眼也瞪得圓圓的,眸中還隱隱帶著水光。

她恍然記起自己嗆了水,在海水中掙紮的時候,咳嗽得十分厲害,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溺水時嗆水十分危險,陶粟一陣後怕,自己能活下來當真是命大。

見她不肯吃,顧川抿了抿唇,沒有再多說什麼,轉頭將多汁鮮美的蠔肉丟進自己的嘴裡嚼著。

海蠣海蠔等海中貝類天生可淨濾海水,輻射異化後的貝肉更是儲存著許多水份,是海民獲取淡水的重要來源途徑之一。

它們生長在海底,隻有水性極好的海民才能采到。

顧川自顧自一連悶頭吃了好幾隻,他行為舉止看似粗獷,可吃相卻十分安靜,微厚的唇張開,一大塊蠔肉就被輕易吞了進去,咀嚼時也沒有發出難聽的嘖嘴聲,喉頭上下聳動,肉就被咽進了食管,總之看上去讓人十分有食欲。

陶粟看著他唇邊沾染的水汁,忍不住舔了舔乾涸起皮的唇角,饑餓還在其次,主要是她口渴了。

但有男人在這裡,她不好從空間裡直接取水喝。

許是陶粟渴求的目光太過於實質,顧川忽然擰著眉朝她看來,麵上閃過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陶粟不明所以,她膽子小,還以為是哪裡得罪了人家,因此移開視線,不敢再盯著看了。

顧川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沒有詢問女人的姓名和來曆,是打定主意不想在對方身上再浪費時間,準備吃完這頓朝食雙方就一拍兩散,日後再無瓜葛。

可接觸的時間越長,他卻越發莫名舍不得起來。

顧川揀了隻較大的彎殼,將幾隻貝肉一齊捏在掌心,單手緊緊一握,淅淅瀝瀝的汁水就被擠進殼中,不一會兒就彙聚成一小汪清水。

他隨意將失去水分的貝肉丟進嘴裡,把盛著淡水的彎殼送向陶粟。

這回男人沒有再說話,陶粟怕他真的生了氣,連忙伸長脖子湊向彎殼邊緣,就著對方的手輕輕喝了口水。

她的動作太過自然,蒼白的櫻唇微啟,喝水時裡麵的白齒和嫣舌一閃而過,頸項雪白修長,看得顧川額角青筋直跳。

他頓了頓,倒是沒把手收回,依舊將殼舉在那裡等陶粟喝。

儘管顧川起初的本意並不包含喂水,是想讓她自己拿著喝的,不過原則這種東西一旦下降起來則毫無底線。

可惜男人的好意注定要被辜負,喝了一口冷水的陶粟渾身打起激靈,白淨的小臉皺成了包子,太涼了!

體熱感上浮,她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喝,整個人越發顯得病懨懨的,這口涼水喝下肚倒是不妙。

陶粟無比想念熱水熱食,她見到麵前有個圍起來的小石堆,上頭有火燒過的痕跡,不抱什麼期待卻又小意希冀地看著男人手裡裝著水的貝殼,往那指了指。

“燒……水……”她暗啞的嗓音不甚清晰,表達的意思卻十分明顯,她想要熱的。

顧川拿她沒辦法,轉頭不知從身上哪裡掏出來幾顆魚油和一隻鏽跡斑駁的鐵質煤油打火機,重新點燃了早已熄滅的火堆,任勞任怨給嬌氣的女人煮熱水。

那隻破爛的打火機沒能引起陶粟注意,她的空間裡存了無數各式各樣的打火機,無論哪個都比這個來得更精巧好用。

真正令她驚奇的,是那三四顆眼熟無比的黃色魚油粒,可不跟自己空間中鯨魚頭裡長著的黃油珠一模一樣,竟然還可以燃燒。

陶粟目不轉睛看著火堆裡的魚油,臉上充斥著驚詫的小表情,整個人乖乖柔柔,透露出不諳世事的嬌貴。

顧川將她的詫異當成了期待,殊不知對方心裡三心二意,正在默默估算著偌大的鯨魚頭中會有多少顆魚油。

大半殼水很快就燒滾了,顧川麵不改色地伸手從火裡將滾燙的彎殼取出,他指肉粗糙老繭厚實,一點也不怕燙,看得陶粟一愣一愣的。

這回再遞到嘴邊的熱水沒有理由拒絕,陶粟張嘴吹了吹,就著男人的手繼續小口吮喝起來。

看著少女緩慢進水,一副儼然被伺候慣的懶散模樣,生吃海蠣肉的自己對比起來簡直像個格格不入的野蠻人,這個認知使得顧川麵色一沉。

陶粟不明白怎麼自己喝個水也能惹得男人不悅,她不禁更有些害怕了,急急將殼裡的熱水喝完,縮頭躲回一旁去。

“還要嗎?”顧川收回空殼,低低問道。

陶粟搖了搖頭,喝下的熱水讓她感覺好極,痛辣不堪的喉口也好受許多,啞著嗓子小聲道謝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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