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邁進來,邊脫下大衣外套遞給助理,語氣淡淡的解釋:
“抱歉來晚了。”
這道歉著實沒有誠意,都沒解釋個原因。
可顧家哪裡是計較這點小事的立場?
顧齊爽朗笑著:“哪裡哪裡,我們也是剛到不久。”
寧疏隨意瞥過他,牽了牽嘴角。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提約好的十一點半。
助理和服務員先後退出包廂,寧疏自然在主位落座。
這是顧齊主動讓的位置,而顧齊自己落座次主位,本來想借機表示親近之意,結果寧疏就像是毫無察覺,連句假意推脫的話都沒說。
顧齊老臉一僵,依然要笑得若無其事:“怎麼不見小煦?”
寧疏:“興許有事耽擱了。前些天太忙,我是今天臨時通知的他。”
這句話砸在桌麵上,整個包廂都跟著一靜。
遲到、座位、語氣……無不透露著寧疏的不滿,也讓顧齊意識到,寧疏就是擺明了要讓顧家人不痛快。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今天這場所謂“家宴”,他來得不情不願,全靠寧老爺子施壓。
顧齊想裝什麼都不知道,略過這個話題。
寧疏卻沒給他機會,不管顧齊臉色難看,徑直提起:
“顧董消息果然靈通,居然能打聽到爺爺喜愛漢代玉器,還投其所好地送了件名貴賀禮,這份心思,連我這個親孫子都要甘拜下風。”
寧疏話說得不疾不緩、暗藏刀鋒。
表麵是誇讚,內裡何嘗不是在諷刺顧齊的心思過多呢?
寧老爺子喜愛文玩收藏,這在圈子裡不是秘密。
但是文玩種類繁多,大家根本拿不準寧老爺子具體的喜好,有說瓷器,也有說書畫。
僅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寧老爺子偏愛古玉,特彆是漢代古玉,粗獷大氣,彆有一番質樸雅意,最得上了年紀的寧老爺子的心。
前段時間寧老爺子托了中間人,想要收個漢代玉辟邪,這消息不知怎的被顧齊打聽到了。
漢代玉辟邪稀少,市麵上流通的更是寥寥無幾,顧齊也是毅力強悍,硬是親自跑了一個多月,終於在黑市上花兩千多萬收了件,並親自送到寧老爺子手裡。
寧老爺子愛不釋手,舍不得退回去,給錢顧齊又不要,最後隻能給了顧齊最想要的東西——聯姻。
忙於工作的寧疏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以一件漢代玉辟邪的價格,輕易被自家爺爺“賣”了!
當然,寧疏心底很清楚,他若是真的不情願,爺爺不會強迫,隻是今天這頓飯在所難免。
所以寧疏哪能給顧齊好臉色看?
顧齊果然有些難堪,嘴上推脫送禮是出於對老爺子的敬意,沒有彆的意思。
寧疏輕嗤不語。
不過老油條終究是老油條,顧齊厚著臉皮,硬是把話題轉開了。
寧疏表達不滿,卻不可能真的跟顧家撕破臉,最後冷淡接了兩句話,沒讓氣氛陷入徹底的尷尬。
很快服務員進來詢問點菜,氛圍更加活泛了些。
顧靈思知道馬上要到她的主場,借口去衛生間,準備去補妝拿出最好的狀態。
她剛邁出包間,就在走廊上看到了遲遲未到的寧煦。
他單手插兜,懶散地站在那兒,身旁是個服務員。
兩人正低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