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幾冊實在氣人,後頭寫的東西又很合他心意,他怕他沒忍住把作者揍了,所以忍著沒去見,到第四冊,他還給了賞銀。
陸瑛垂頭看地麵。
家裡人肯定不會怪他,但他這段時日的經曆,就果真應了他爹那句話:“你天天玩,腦子都玩掉了!”
再回京都,還是讀讀聖賢書吧。
他身邊有人伺候,有他陪著去木匠鋪子,還能一起把躺椅搬回來。
陸瑛對這躺椅指指點點,“你這不就是張竹床?一般躺椅都是藤椅,躺上去能搖來搖去的,你這中間還開個孔,這是做什麼?”
本意是指指點點,說出來就被人秀一臉。
葉存山還挺得意,跟著板車走時,指給陸瑛看,“這上頭的弧形圈看見了嗎?人躺在那裡,剛好頭能懸著,可以躺著洗頭發。這個孔你看看,是不是跟臉差不多大?回家自己在邊緣纏個軟布,趴著睡都不怕憋氣,適合按摩用。”
陸瑛看他的眼神逐漸不對勁起來,“程哥兒伺候你?”
葉存山:“我伺候他。”
這小躺椅,雲程也沒法給他踩背。
陸瑛一顆心收回肚子裡,還想套話,“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疼夫郎的,我看彆人家都是把夫郎當男人用的。”
時代如此,夫郎地位低,一般有條件的人家,除非早早定親,自己喜歡,不然能娶女人都是娶女人的。
娶了個夫郎,回家也少有珍惜的。
葉存山這就不往臉上貼金,“雲程待我也好。”
陸瑛又看見了書桌下頭配的鐵皮桶。
他很憋,很想問,但自覺這一問,就又要被秀,所以硬是不問。
不問葉存山就自己說,“你看見書桌了嗎?是不是覺得這桌子造型很奇怪?”
陸瑛:“……我不覺得。”
葉存山強行要他覺得。
“冬季時雲程給我做過一個這樣的暖桌,下麵的桶裡能放蜂窩煤燒著,用這桌子看書不冷,平時擺飯菜在上頭,也保溫。”
一路聽葉存山叭叭叭,進小院時,陸瑛臉都麻了。
他等葉存山去搬桌子,跟雲程說:“你這夫君,真看不出來話這麼多。”
雲程知道葉存山。
跟他小學生拌嘴時話多,炫耀時話多,平時挺沉穩一人。
他不禁對陸瑛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他這是想跟你多親近親近。”
畢竟是大表哥。
陸瑛得了點心裡安慰,還沒緩過勁兒,存銀聽見他在給雲程講葉存山壞話,火速過來順著雲程的話給葉存山吹彩虹屁,“表哥好!我哥肯定是想跟你好好處啊,你可是我大嫂的表哥,他對彆人冷淡,還能對你冷淡啊?”
陸瑛對這小孩兒心情複雜,擺擺手不願多說。
看他跟程文傑一般大,又想起來那話本上的美人圖,剛又得知雲程才是《贅婿》的作者,他也跟雲程套了個近乎。
“這樣說,你跟文傑還挺有緣分的,沒見過,改個圖都能改出七分像。”
而文傑又是家裡長得最像程蕙蘭的孩子。
陸瑛簡要介紹了下程文傑,雲程沒怎麼,存銀可酸了。
他央著慶陽跟雲程,好不容易才攢夠十張自己的畫像,這個叫文傑的,遠在京都,嘴皮子都沒動一下,竟然能有成千上萬張——雖然裡頭有重複的。
存銀心裡還沒有“明星”的概念,他就覺得自己的畫像傳很遠,以後怎麼都是個小名人了。
羨慕之情無以言表。
聽說程文傑跟他一般大,存銀就眼巴巴望著雲程,“大嫂,再給我畫一幅吧……”
雲程摸摸他頭,“要不要學畫畫?”
學了以後,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存銀很糾結,他去年到今年都在練刺繡,才從入門到精進,要再往上,不知道要練幾年。
畫畫他有學,學的是簡單圖樣,沒到畫人的地步。
這兩樣都是要坐下來,靜心慢慢做的。
他能坐得住,就是不能一整天都這樣坐著,會覺得憋悶,會煩。
雲程就沒強迫他,“那就慢慢來,反正你還小呢。”
存銀就愛聽這話,麻溜兒進屋燒水泡茶,也問陸瑛中午要不要留飯。
陸瑛哪敢留,跟雲程留了家裡地址後,就先回家了。
存銀訥訥,“難道是被我上回的話傷到了?”
京都的人還沒過來,不知道他們對自己的態度,雲程也不敢保證對方會不會認自己。
如果不認,陸瑛會不會翻臉。
謹慎起見,他讓存銀給人準備一個小禮,下回見麵給他就是。
存銀答應了。
下午三人都在家裡,一人一個小靠椅圍坐在竹床邊,竹床上擺著各類物件。
葉存山的書,雲程跟存銀的繡筐。
雲程跟存銀都是在繡棉花娃娃。
存銀說他能拿得出手的禮物就隻能是生肖掛墜、棉花娃娃還有羊毛衣。
現在天熱,他手裡也沒羊毛。
掛墜的話他還沒問陸瑛生肖,不好繡,追過去問個男人生肖是什麼,他還害羞,所以就繡娃娃。
原本按照他自己的模樣繡的娃娃,拿到手裡以後,就想照著贅婿娘子的模樣來。
這個他繡出手感了,比較快。
雲程讓他彆繡這個,“他不是說文傑樣貌跟贅婿娘子七分像嗎?繡過去就不是他的東西了。”
雲程拿紙,畫了個Q版陸瑛,讓存銀自己調整。
他現在這一步做得不夠好,要拿炭筆在布上細細描,等雲程的娃娃縫合,開始做小衣裳,他才剛拿繡繃把布架好。
娃娃繡好,雲程就做廣播體操活動筋骨。
過來看葉存山筆記寫了挺多,讓他繼續學習,自己幫他把長紙按照比例折疊,首尾都留出兩折的寬度,到時續紙能用漿糊粘住,也能在外貼厚封皮。
府城一天天忙碌時,京都的船還在路上。
蔚縣那邊已經壓不住火,杜知秋臨時改主意,讓人把元墨的《鹹魚》拿出去頂空檔,售賣時宣傳他們書齋的《贅婿》合集會贈美人圖,七冊七張,內部還有高人氣角色的圖與贅婿的圖。
由於他們書齋的售賣方式很能防盜,第七冊發出去後,彆的書局也沒急著出合集。
就怕杜家書齋前頭六冊還一起印,他們討不了好,七本書的雕版都要花費不少功夫呢,印刷起來又不是隻雕一版。
後來看見第七冊是單行本,有許多書局就放了小部分合集版本出來試水,正要加印時,杜家書齋傳出這消息,讀者們自然要等他家的書,市麵上的合集版就慢慢沒了水花。
取而代之的是《鹹魚》溫吞過後,日益倍增的銷售量。
這銷量,杜知秋已經能從本縣窺探一二,碼頭商人如果進貨多,最終都不會差。
因為題材新鮮,也是要寫長篇,元墨說可能有三冊到四冊的樣子,書齋第一批書賣空庫存後,杜知秋讓餘掌櫃給人送去了五十兩。
餘掌櫃知道他家的事,也代杜知秋問,“你們想去府城嗎?”
柳小田聽見這消息,險些哭出來,元墨自然點了頭。
答應,也要《鹹魚》圓滿收尾才能走。
柳小田叫元墨代筆,給雲程寫了一封信,給了碎銀,拜托碼頭商人順便捎帶到府學。
在信件之前,雲程先收到了書齋送來的銀票,是第七冊後續的分紅,給了一百兩,說第七冊比前麵六冊都要賣得好。
前麵六冊就再沒分紅,雲程能理解,畢竟古代不如現代分成製方便,杜家這樣已是厚道。
夥計跟他說:“合集版會再銷售一次,到時會再給你結算。”
然後問雲程新書有沒有開始準備,“這書再不準備,京都那邊吵架的勁頭過去,趕不上東風。”
趁著有人為此爭吵時,有熱度,能賣更好。
雲程也知道熱度問題,這段時間他睡得少,平時在家都是做些散碎事情,已經構思得差不多,至少撐第一冊的情節是夠的。
“我最近有點事,可能要下個月中下旬才能給稿子。”
要認親。
夥計很遺憾,“哎。”
要是雲程家裡窮一些就好了,像其他才子一樣,可以關起來寫稿子。
他看看這大院子,看看雲程手裡的銀票,又歎一口氣。
會掙錢的人,就是任性。
等到柳小田的信件送到時,京都的船隻也終於抵達府城。
船在碼頭靠岸,程文瑞反複叮囑文傑到時少說多看,“爹這次出來心情極差,你彆觸黴頭,在外麵沒其他長輩護著,表哥都怕他,到時挨了責罰也沒人哄你。”
程文傑這幾天被玉香哄得極好,出來時的小性子都沒了,還想去會會那個叫存銀的小屁孩兒,看他憑什麼得那麼多誇。
聽見大哥叮囑,他便問:“爹為什麼心情極差?他不是一直想找姑姑的嗎?難道他不想認回那個孩子?”
他還不想叫雲程哥,直呼一個準哥哥名諱又不禮貌,近日都是用“那個孩子”代稱。
要接人回來,他心裡酸,不舒服,現在得知可能不接回去,他也不舒服,還問為什麼。
“姑姑又不在,她就一個孩子,不接回去,爺爺不得惦記啊?”
作者有話要說:
qwq這章也寫多了,今天一萬三,我好能寫……
今天就這些了,我也去跳個廣播體操,各位讀者老爺晚安!
明天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