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有這個想法,不用彆人說,顧深自己都嗤之以鼻絕對不信。
宴寒身為帝王，又是頂級Alpha,天生就比其他人更具有領導力和進攻性。哪怕在感情中也是一直積極進取,始終將自己擺放在主動一方，怎麼可能等著彆人主動？
想想都不可能。
但是現在……考慮到昨晚上Alpha控製不住的矯情,以及醫師委婉表示‘腺體雖然慢慢變好,但Alpha的易感期還是受到影響,可能比以往嚴重些’，顧深就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這次驟然分離還是給他們彼此留下隱患,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
顧深合攏書本，雙手交叉抵住下巴。
那他……主動一次？
悠揚音樂突然響起,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走出教學樓，或追逐打鬨或嬉笑聊天,人潮湧動,剛剛還安靜的學校突然熱鬨起來。
顧深回神，看了眼時間,起身向外走。
他在學校裡名聲很大。雖然不住學生宿舍,也不跟新生混在一起,但照片就掛在助教欄裡,瀏覽過校內網的人都認識他，走在路上一堆人跟他打招呼,嘻嘻哈哈,不似麵對教官那般緊繃,還敢打趣他。
“顧助教，你的Alpha進入易感期了？”
“嗯。”顧深拎著兩本科普書，明晃晃的，完全不怕被看。
見他不反感，幾個男Omega又笑嘻嘻的給他打氣：“加油，頂不住了就想想你們的戀愛過往。”
顧深：“？”
不止學生，就連遇見的老師也問：“要請假嗎？下周考核來得及嗎？”
顧深：“？？”
知道他身份的校長，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他的聯係方式，委婉表示：“助教工作量並不多，校方很感謝你的付出，但是身體重要……”
顧深：“？？？”
過於誇張了吧？家裡Alpha哪有這麼凶。
顧深又不是沒跟他滾過床單，隻覺得這群人小題大做，不以為然。甚至在回家後聽說機甲到位，又臨時上了會訓練課——其實就是單方麵挨揍，因為Alpha說戰鬥是最好的老師。
等訓練課結束，顧深的襯衣被汗水打濕，解著扣子走向浴室時突然回頭：“一起嗎？”
宴寒也在脫外套，聞言下意識應了聲：“嗯。”
頓了秒，像是反應過來自己應了什麼，猛地抬頭，表情難得空白：“什麼？”
顧深懶得說第二遍，直接走到他麵前，手指纏著領帶將人拽走。
略粗魯。
宴寒卻忍不住勾唇，將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跟著進入浴室。
門哢噠一聲關閉，水流聲遮擋住一切，隻是空氣中獨屬於Omega的果香味卻越來越濃，在逐漸升溫的空氣中暖而清甜。
過了一個小時又或許過了更久，水流漸歇，慢慢變得安靜。
顧深泡在浴缸裡，泛粉的手臂搭在邊緣，正支著腦袋閉目養神。
發梢還在滴水，沿著下顎劃過脖頸，彙聚在青年的鎖骨處，漾起瑩瑩水色。
嘩啦——
浴缸的水突然溢出。
顧深慢慢抬眸，正好看見男人俯身湊近。
“你差不多得了。”顧深懶散著，眼尾處還有未消退的薄紅。
“嗯，放心。”宴寒應的乾脆，吻去水色後卻流連忘返，慢慢的連手都開始不安分。
“你——！”
顧深猛地瞪大眼睛，剩下的話全被以吻封緘。
剛剛平靜的水流瞬間激-烈起來，由急到緩，由慢至快，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
等到後半夜，顧深終於躺回床上，冷白色肌膚仿佛被火燒過，熱的全身都開始泛紅。
宴寒摩挲著Omega的腺體，低笑：“放鬆。”
顧深慢慢平複呼吸，涼聲道：“再磨蹭就彆咬了。”
“彆急。”宴寒在青年頸後落下一吻，笑意更深：“不挑起Omega興致就標記的A不是好A，我們，慢慢來……”
“……”
誰能想到，這貨以前還隱藏了實力！
顧深翻車慘烈，次日在眾人意料之中請假了。還是宴寒親自聯係的校長，沒說時限，也沒說什麼時候回去——畢竟，Omega現在還在院裡種著呢。
宴寒坐在二樓書房，透過窗戶還能看到外麵鬱鬱蔥蔥的枝椏。
Omega非常擅長隱藏自己，形狀隨周圍環境變化，沒有任何能辨認的特征。哪怕宴寒親眼所見，也忍不住恍惚，總擔心自己又會認錯樹。
“……截獲的蟲族來源還在調查，人捉了四個，都是骨頭比較硬的悍匪，聽二隊長說像是正統路子出身，不排除軍人。”解繁絮絮叨叨說完，抬頭才發現陛下目光放空，根本沒在聽。
解繁頓了頓，在心裡起草好遺書開頭，冒死道：“陛下，我來的時候就想問了，Omega是不是又跑了？”
“？”這次宴寒終於有了反應，語調涼涼：“再說一遍？”
“沒什麼！我說今天天氣真好！！！”解繁慫的飛快。
宴寒冷哼一聲，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不爽：“你這是在咒我還是看不起我？”
“沒有沒有，屬下知道陛下最是英明神武，從來不會在一個坑裡栽倒兩次，屬下的意思是……”解繁試探道：“昨日教學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想起昨日，自然繞不開Omega的主動。宴寒唇角挑了挑，心情轉好：“有話直說。”
看來是沒發生什麼。
解繁鬆口氣，也敢開玩笑了：“今天一天都沒看見顧先生，屬下還以為是您教學太粗魯，把人惹急氣走了。”
粗魯。
宴寒不知想到什麼，神情越發愉悅：“沒，他累了，在休息。”
解繁：“……”
解繁被這口狗糧噎到了，笑容訕訕的說了句“那就好。”就準備轉移話題繼續彙報工作。
反倒是宴寒想起什麼，又問了句：“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解繁反應一秒，放低聲音：“目前沒有進展。這個組織近乎隱世，行蹤更是堪稱詭秘，隻能通過救助站慢慢接觸。”
宴寒擰眉：“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
解繁也很無奈：“但我們沒有足夠的信息追蹤確認，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除非……”他頓了頓，繼續道：“讓顧先生自己試試，畢竟同類人總有相同辦法……”
剩下的話在陛下瞥過來的眼神中默默止住，解繁低頭不敢言語，額間瞬間冒出一層汗。
Alpha的信息素有些浮動，久違的濃烈熾熱，帶著令人有陰影的威壓籠罩在頭頂。
書房內驟然寂靜，連窗外樹葉被風吹動的簌簌聲都格外明顯。
宴寒掃了眼窗外，聲音淡漠：“無法解決問題的人，應該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指望彆人。”
解繁握拳抵在胸口，深深彎腰：“屬下知錯。”
宴寒沒有多為難他，手指撥開文件夾，也將這件事翻篇。
解繁不動聲色的深吸口氣又慢慢吐出。
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感受到頂級Alpha的威壓。不是往常強烈的攻擊性，也不是令人窒息的灼熱感，而是一種更為深沉、無法預知的恐懼感。
就像吞-人的岩漿下，有著更可怕的東西。
冷汗劃過下顎墜落，解繁這才找回幾分人間真實感，又吸了口氣。
難怪頂級Alpha被譽為最可怕的人。陛下現在隻是腺體紅線就有如此可怕威力，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瘋狂該是什麼樣子……
解繁希望自己不要看到。
這種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顧深歸來。當時的宴寒，情況已經很不妙了，平穩的腺體狀況再次下降，易感期嚴重到隻有在樹下才能睡著，整個人又頹又躁。
解繁看了也不好受，暗自懊惱不應該嘴快。
明知道陛下最寶貝Omega，恨不得將他的特殊性徹底藏起來，免除一切未知危險，怎麼就管不住嘴呢！
也不知道陛下腦補了什麼……
顧先生你快點回來吧！
在解繁千呼萬喚中，顧深終於出現了。其實相較於以往動輒一個月的變身時間，這次僅有一周恢複已經算非常快了。
連宴寒都有些驚訝，拉著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眉頭緊皺：“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有。”顧深不爽道：“本來睡得很好，突然被一陣心悸驚醒了。”
宴寒一怔：“心悸？”
顧深：“嗯，斷斷續續持續了好幾天，我就算是石頭也睡不下去了。”
宴寒突然笑了：“聽研究院說，AO契合度超過90%會有所感應，看來是心有靈犀。”
顧深看他一眼表示懷疑。反正閒著也沒事，乾脆將一周前借的科普書翻出來繼續看。
宴寒圈著他的腰，將人拉到自己腿上，慢慢給他解釋。
信息素契合是人類步入星際時代發生的第二次進化。Omega因為身體素質最弱又極容易引起Alpha信息素暴動造成危險，在對雙方都不利的情況下，通過自身演化逐漸形成的閾值係統。
閾值適配已經被當今醫學研究的透徹，劃分為三個度。
“閾值適配度超過50%可進入發情期進行標記，70%及以上為完美契合度，90%及以上被稱為絕對契合……”Alpha的聲音就在耳側，磁性的，帶著些許笑意：“是真正意義上的天賜良緣，可遇不可求。”
顧深耳後有些麻意，忍不住側了側頭：“那你說的感應是怎麼回事？”
宴寒翻了翻，指間點出一行字：“在這。”
書上寫著‘絕對契合的標記，超過三次可情緒傳遞，進而實現真正的靈魂羈絆。’
……三次？
顧深看完，竟然一時想不起他和宴寒到底滾過幾次床。
但三次肯定綽綽有餘。
也就是說他這次心悸是因為Alpha，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契合度一定超過90%。
顧深了解完，轉身看向Alpha：“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宴寒托著Omega的腰，換了個麵對麵的姿勢，將腦袋埋在他肩上，喟歎道：“什麼都沒發生，我隻是想你了。”
顧深心想，看你這狀態就不像什麼都沒發生。
但Alpha不說，顧深也就沒有追問，拍拍他的後背陪他坐了會。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移動，顧深能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腦袋越來越沉，忍不住動了動肩膀：“你是不是困了？”
宴寒蹭蹭他的脖頸，含糊嗯了聲。
顧深：“這樣不舒服，去床上睡。”
宴寒沒回應也沒動，隻是將他抱的更緊。
顧深：“……”
顧深歎口氣：“行，我陪你躺會。”
這次宴寒滿意了，抱著人起身，倒在床上時還糾纏著親了會。
等他睡著，顧深盯著他的睡顏沉思，這貨以前這麼粘人嗎？
答案自然是沒有。
那為什麼現在這麼粘人？
答：因為他這次主動。
顧深想了想，更加確定，對，就是因為他主動了一次。
以前他們剛重逢的時候，顧深態度不冷不熱，宴寒自然不敢亂來，甚至一度擔心Omega會再次逃跑，精神高度緊張，晚上睡覺腰都能被他勒斷。
現在他態度軟化又主動親近，Alpha便繃不住露出狼爪，越來越纏人。
雖然一貫強勢，但也很懂得分寸嘛。
顧深撥了撥他的眼睫毛，湊近落下一吻。
……
等解繁照舊來送文件時，看著往常對自己通行的係統突然無法接駁，忍不住心裡一喜。
這一看就是顧先生回來了！
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房間係統拒絕接駁後直接通知了房間主人，聽著對方懶散的“稍等”，解繁就忍不住興奮。
顧先生回來＝陛下高興＝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簡直不要太棒！顧先生萬歲！！！
門哢噠一聲自動打開。
解繁推門進去時，顧深正好從樓上下來，家居服，圓領遮不住的吻痕。解繁匆匆收回視線，揚手示意：“我就是來送文件的，下次您給開個門就成。”
顧深瞥他一眼：“前幾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解繁愣了秒：“沒有啊。”
眼裡的茫然不似作偽。顧深換了個問法：“你們陛下這幾天都做了什麼？”
這下解繁明白了，人家Omega下來迎接他不是客氣，而是想關心自己的Alpha。
一口狗糧。
解繁被噎的咳嗦兩聲，如實回答：“大多數都在處理公事，彆墅宮室兩頭跑。”
顧深皺眉：“也沒什麼異常？”
解繁麵不改色：“肯定是有的。陛下腺體紅線，易感期紊亂又嚴重，您突然離開一周，他的狀態就更差了。”
顧深嗬嗬：“我沒有離開，在的地方他也知道，按照他的性格，是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狀態更差的。”
“這……”解繁道：“這我就真不知道了。”
滿臉遺憾，說的就跟真的一樣。
顧深靜靜看他演戲，知道這是問不出什麼了，直接道：“明天給他檢查身體。”
“是。”
反正有Omega的陪伴，檢查一向好做。
解繁內心毫無壓力。
正說著，主臥門突然打開。失去Omega陪伴的宴寒走出來，眉心蘊含著煩躁，心氣不爽道：“聊什麼呢這麼長時間？”
說完重點看了眼解繁。
解繁：“……”
不敢吭聲。
“醒了？”顧深靠在樓梯扶手上，看著他走近：“我們打算明天帶你去檢查身體，看看你的腺體什麼情況。”
“這種事你不應該跟我商量嗎？”宴寒垂著眼眸，明明沒什麼表情，卻硬是讓人品出幾分委屈情緒。
顧深挑眉：“那你去檢查嗎？”
宴寒：“……去。”
顧深滿意點頭，想了想，又難得多說了幾句：“我知道你會去，所以打算安排好再告訴你，這樣節省你的時間。”
“我倒是希望你多跟我聊幾句，下次彆節省了。”
“好。”
宴寒頓時滿意，剛剛的煩躁一掃而光，纏著Omega手指，帶人回主臥洗漱。
至於解繁？
什麼他居然還在原地嗎？
沒人在意。
這種電燈泡與透明人相疊的強烈感覺，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給陛下檢查身體。
宴寒全程緊盯Omega，一秒看不見人就有些煩躁。顧深的目光則在機器與醫生之間打轉，等著檢查結果。
醫生速度很快，一邊將檢查報告遞給顧深，一邊道：“情況不太好。陛下的信息素有些波動，如果再不控製就會引發信息素暴動，衝擊本就紅線狀態的腺體。”
宴寒的信息素過於霸道，不僅對彆人，對自己也是。每次信息素暴動都是在傷害腺體，如果腺體跌至紅線狀態以下……
醫生嚴肅道：“會對精神造成不可逆傷害。”
顧深皺眉。
宴寒纏著Omega身上的衣帶，嗤笑：“危言聳聽。”
醫生非常了解Alpha的特性，不緊不慢道：“如果可以，Omega最好多陪伴Alpha，用信息素安撫他們。尤其是雙方標記過，Alpha對Omega的信息素會更加敏銳，效果也會更好。”
Alpha果然不說話了。
顧深若有所思，合攏報告書放在桌子上，起身道：“稍等片刻。”
宴寒自覺跟上，看著Omega找了間空病房並鎖上門，忍不住笑道：“這是要現場實驗嗎？”
顧深懶得搭理他，伸出手，遞給他一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果子。
巴掌大，瑩白玉質。
瞧著就特彆眼熟。
宴寒的表情登時變了，又心疼又生氣，壓著嗓音道：“你瘋了？這是剛剛摘得？？？”
神色危險，連信息素都控製不住往外冒，大有顧深敢點頭現在就辦他意味。
顧深隻能解釋：“這是我恢複原形掉的。”
宴寒不信：“你掉的那個我收起來了！”
按照以往的數量算，恢複原形一周也就掉一個，哪來的第二個。
顧深道：“我們分開時，為了度過發情期，我會恢複一個月的原形。”
宴寒瞬間啞火：“抱歉。”
顧深又往前遞了遞果子。
宴寒：“吃了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顧深：“不會。”
宴寒：“那……”
顧深：“吃！”
宴寒隻能接過，在手裡摩挲兩下，試探咬住。
顧深沒有任何反應還催促他吃的快點。
宴寒這才放心，繼續啃果子。
甜，脆，水津津的，口感沁涼，像是冰鎮後的水蜜桃但是質感更硬，沒有果皮吃到嘴裡的感覺，甚至沒有核。對宴寒這種體質含火的人非常友好，整個吃下，就像三伏天衝涼水澡，渾身舒暢。
顧深道：“再去檢查一遍。”
宴寒拉住他，將人抵在牆上：“我覺得還是做一下偽裝比較好。”
顧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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