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輕輕給吱吱順背。
吱吱繃著身子起身,避開他的手,到馬背上拿出水囊漱了口,翻身上馬,默默朝府裡走。
李燁之也沒在意吱吱的失禮,盯了吱吱纖細的背影一會,他以為吱吱是因為第一次親眼看見殺人,或者是因為這遍地的血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
李燁之不知道的是,吱吱隻是想起了顧錦幽,惡心的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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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起來吧,您已經泡了兩個時辰了,”霜葉眼裡都是疼惜,“您的皮膚都泡皺了。”
吱吱完全浸在水中,像是沒聽見,長發如海藻在水中飄蕩,眼睛睜著,清淩淩的水光映出她圓潤的眼睛,怔楞的看著屋頂。
院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
嘩啦一聲,吱吱從水中站起來。
吱吱沒有要任何府上的宮女太監,院裡隻有一個霜葉。
“不用管我,去看看是誰,若是來看望的,就說我睡了。”
霜葉見吱吱自己拿巾帕擦拭身體,於是推開浴室門出去。
吱吱快速擦乾淨身體,穿上寢衣,剛走出浴室,李燁之的聲音就從門外飄進來。
“睡了?這麼早?”
“士子一向睡的早。”
“我去看看。”
“殿下,這於理不合。”
“本皇子的幕僚不舒服,我來看看,有什麼不合的?”
吱吱立刻跑到床上,躲進被子裡。
“江躍,你睡了嗎?本皇子給你拿了點藥。”
吱吱提著嗓子,“殿下,某已經睡了,著寢衣不方便見客。”
李燁之皺眉,哪來這麼多毛病!
他在外行軍打仗的時候,和士兵同吃同住都是有的。
自己這個主子來看下屬還被拒之門外!
他還真敢!
啪一聲把藥放到桌子上,“藥放這了,若是魘著了睡不著,可以吃這個。”
“多謝殿下。”
吱吱聽見腳步聲,躺倒床上,不一會,霜葉重新進來,拿帕子給吱吱絞乾淨頭發。
吱吱睜著眼睛,怔楞看著帳頂,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乾脆起身,披了外套坐到桌子邊寫信:
顧時幽,我來滄瀾63天了,我們106天沒見了,我來這裡,是為了殺戮……
寫完信,逐字看了兩遍,靠近燭火,橘色的火焰升騰,紙漸漸成灰燼。
雖然太子這次用的都是死士,現場的殺手全部服毒自儘,但李燁之和吱吱所預料的一樣,這次,並不打算再放過太子,連帶著其他皇子,也都不遺餘力的摻和進彈劾太子的行列。
連著七天,太子被朝臣接連上書彈劾,強搶百姓良田,良家婦女,賄賂朝臣,貪汙稅銀,賣官,各項罪名罄竹難書。
不過半月之後,皇帝便下旨,廢太子為楚王,劃了偏遠荒涼的古城為封邑,直接將人趕了過去。
太子被廢,一時間,滄瀾的皇子們就像狼爭一塊肉,各自踴躍活動起來,宣城一時間風起雲湧,局勢越發緊張。
這日,書房議事,這次,主題就很明確了,就是讓李燁之登上太子位,再如何一舉消滅其他十個有野心的皇子。
範轍摸了一把胡須道,“殿下,我為您甄選了一位最合適的太子妃,右相嫡長女。”
吱吱抬眼掃了一眼李燁之,右相,滄瀾百年世家,祖上出過三位丞相,門生遍布滄瀾,在滄瀾的讀書人裡,地位很高。
最重要的是,右相亦心懷天下,也支持土地改革。
李燁之如今已經不是單純的想要坐上太子位,而是要改革土地,對立麵可能是大半個滄瀾貴族。
以前的他擔心外戚專權,娶的女子不需要太高的身份,如今,正需要這樣強大的嶽家聯手。
十一皇子見過一次右相嫡女,是個溫婉嫻靜的美人,正想告知李燁之,卻聽他道,“好,我明日向父皇討旨。”
十一皇子瞪大眼,“你見過右相嫡女?”
李燁之,“沒有。”
“你不問問人家顏色就要娶啊?”
“這重要?”李燁之輕描淡寫,像是十一皇子的話有多無聊。
十一皇子忽的起了逗弄之心,手勾上李燁之的脖子,“五哥,實不相瞞,我見過一次那嫡女,大餅臉,人還黑,腰粗人肥。”
李燁之淡淡,“是否賢良?詩書如何?能否擔得起太子妃重任,打理好內院,結交朝臣命婦?”
十一皇子楞了足有三秒,“貌醜,人卻賢良,是個腹有詩書的。”
“那就她了吧,我會找父皇賜婚,”李燁之揭過話題,垂頭,修長好看的手翻開宣紙,掃一眼,看向吱吱,“如今大理寺卿詹士,刑部右侍郎都空出來,你認為推誰上去合適?”
做謀士,知人善用也是其中一向,滄瀾重臣的生平資料,李燁之府上都有,吱吱不僅將這些資料爛熟於心,很多已經都親自見過。
往滄瀾的朝臣裡塞自己人,也是吱吱的計劃之一,她掃了一眼名單,舉薦了兩個人,並說出了理由。
李燁之唇邊輕輕漾起笑,“善。”
“今晚準備好行囊,明日跟我去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