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是閉塞的空間,隔絕了外界的寒風,隻有路燈保持著光亮,彰示著一點暖意。
裡麵並不冷。
俞沅被扔到了車裡,很快又被擺正。抵著車座沒有任何痛覺,唯一剩下的就是劇烈的心跳。
車裡的暖氣被打開了,隨之打開的是旋律音樂。
好像是電台在放的,偏舒緩的爵士樂。
聲音不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聽不進耳,滿心都是在他旁邊的人。
完了,他的腦袋裡隻能看見柏應洲了。
真的出大問題。
俞沅的手被反製著按在身後。
一點都沒有強勢,反而是輕柔的,好像是給他留了很多退路。
可能他已經吃準了他,知道展露強硬的一麵他會不舒服會反感,所以沒有那樣做。
給他一種看似他有很多選擇權的假象。
兩人靠得很近,鼻尖幾乎能抵在一起。
俞沅感覺到他的接近,忍不住閉了閉眼。
看到他睫毛的微顫,不由得伸手撫了撫他的臉,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這個動作也確實讓俞沅稍微冷靜了下來。
柏應洲把他的腦袋扭回來,兩人直接對視,俞沅能看見他眼底的情感。濃厚地嚇人,好像要把他一整個吞了一樣。
大多數情況下這男人都是表麵溫和自持的,像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
他很少展現出這樣驚人的侵.略.性,加重的呼吸也在提醒他,他忍不了了。
俞沅大概就是那種不嘴幾句不舒服的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卻還是要輕聲道:“要教我什麼道理啊?”
“叔——叔——”
他不僅要說,還要特地把這個稱謂反複重複再拉長。
像是直播間的觀眾在,準要滿屏幕都吐槽他嘴硬了。
柏應洲好像是輕輕地笑了一下,“教你話不能亂說。”
俞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攫.取上唇.畔。
那雙手按著他的後腦勺,不斷地加深這個吻。從掌心傳來的熾.熱,讓他覺得周圍的溫度也在升高。
明明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親,但是俞沅卻清楚地知道這是不一樣的。
放開以後俞沅輕輕的呼吸,而柏應洲一直在看著他。
直勾勾地看著他。
被他這樣注視著,俞沅隻感覺心尖一動,忍不住偏了偏頭。
兩人的視線一斷,氣氛就被打斷了,一打斷以後那些粉紅泡泡就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俞沅坐回位置,輕輕咳嗽了幾聲,沒有看柏應洲。
他隻覺得自己的指尖有些麻。
這樣的反應意味著無聲的拒絕。
柏應洲也沒有繼續勉強他,而是放開了手。
俞沅沒有辦法發展一段親密的關係,過於親密的動作會讓他覺得不適,從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一時是無法改變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是沒關係,因為他有把握。
不是現在也沒關係,總會有某一刻他會接受。
大概是車內暖氣的溫度有些高,俞沅覺得自己的臉都被熏紅了,症狀有點像是上次喝酒微醺了以後。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也不會尷尬。
就好像他們的相處已經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了。
他捏了捏俞沅的臉,安撫道:“沒關係,不用有負擔。”
俞沅沒有回答他。
並不是他想退卻,但是對方一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就會有些怪異的心理。
柏應洲理了理領帶,揉揉俞沅的腦袋後打開車門站在冷風中緩了緩,才進入主駕駛位。
車子開始行駛,車內隻有音樂的聲音。
但是俞沅卻覺得腦子亂亂的,他望向窗外,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
還是剛剛的那一對父女。
他們剛從公園裡走出來到了馬路上,爸爸牽著女兒,女兒手上拿著一個心形的氣球,可以看到氣球裡麵還有一些彩帶。
他們大手牽小手走在路上,一步一個腳印,父親還經常逗著女兒,見這樣不足以讓女兒微笑,還把她舉起來放在肩膀之上。
小女孩終於在這舉高高之下笑了出來,兩人嘻嘻哈哈地走回家。
很美好。
但是他驚奇地發現,他竟然一點也不羨慕。
俞沅輕輕敲著車窗,突然想到了一個貼切的話題。
他忘了曾經在哪裡看到過一個問題:怎麼樣才能算是治愈?
回答是——
接受了曾經無法接受的,戰勝了曾經的陰影,克服了籠罩著的恐懼,開始感受到世間的美好。
什麼都不用做,就隻是曬太陽都能感覺到幸福。
他記得自己很快劃過了這個回答,因為他知道不會是他。
但是現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晚上的人並不多,路上很空,因此就算是車輛適當加速也沒關係。
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很快就到家了。
一路上俞沅一直閉著眼睛假裝睡覺,其實並沒有睡著,腦子裡都回蕩著剛剛的畫麵。
柏應洲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就把車載音樂關了。
兩人到家後都先洗了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