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時候，樂茹經常會跟著爸媽一起到農村的爺爺家，那裡也有條很寬的河。樂茹的爺爺總會帶著她下河去抓魚摸蝦，耳濡目染這麼多年，她也算是半個老手了。
屁/股和後背都緊緊的貼在堤坡上，雙腳慢慢的往下蹬著，雙手抓著岸邊的草，一點一點的控製速度，往下滑溜。
其實這點高度對於成人來說不算特彆高，但樂茹現在年歲太小，長得又瘦弱，隻能這樣一點一點的滑下去。
眼前就是不停被風吹著拍打兩岸的河水，身後是鬆軟的泥土堤坡，樂茹就這樣迎著風，慢慢的滑溜到了鬆軟的河灘上了。
還好還好，有驚無險。樂茹長噓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樂茹不清楚這半溪河的水到底有多深，所以隻是在河邊淺灘處走走。
光著腳丫在水中的砂石縫中仔細的尋找著魚兒的身影。
魚兒最喜歡藏身在這石頭縫隙中，樂茹以前就見過爺爺一抓一個準。隻可惜爺爺在父親去世後沒多久，也跟著走了。樂茹是再也沒有機會親眼看到爺爺抓魚了。
很快，她就看到一陣銀色的反光。憑著經驗，樂茹猛地下手，一下子就捉到了魚尾。隻不過魚尾太滑，樂茹一個不小心，讓魚兒給溜走了。
樂茹也不氣餒，紮了個馬步，半蹲在原地，兩隻手握成一個圈，悄悄放在魚兒剛剛溜走的地方……
爺爺曾經和她說過，魚兒跑掉不可怕，怕的是找不到魚兒。隻要知道魚兒喜歡呆在什麼地方，就算溜走了，它們也還是會回來的。
果然，不到兩分鐘，剛剛從樂茹手裡滑走的那隻魚兒，又回來了。這一次，直接鑽進了樂茹給它製造的“牢籠”中。
魚兒一沾上樂茹的手，樂茹就趕緊將兩隻手圈緊，狠狠夾住那隻要逃跑的小魚！
一下子卡住了魚兒，樂茹興奮壞了。連忙卡住小魚，放到自己的衣服上，將衣角卷起來，裹住活蹦亂跳的小魚。
小魚的勁太大，樂茹差點失手又放走它。一手努力控製住小魚，另外一隻手解開綁在身上的柳條。三下五除二的，用柳條將小魚穿起來了。
又就著河水洗
了洗手，這才拎著小魚爬上堤岸。這次比剛才有經驗多了，加之光腳踩在泥土裡，爬的也很快。
沒一會兒，樂茹裹著紗布的小腦袋就高出了河堤不少。
上岸後，樂茹興高采烈的拎著魚，像是得勝歸來的大將軍，衝著季巧春和田華她們走去。
田華遠遠的看到剛剛還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此時卻虎虎生威的手裡提溜著一條魚往這走來，頓時愣住了。
季巧春也跟不相信似的，整個人都有些怔住了。
樂茹走到她倆跟前，樂嗬嗬的將魚遞給田華：“嬸兒，謝謝你花錢給我看病。我現在沒錢還你，以後我一定會努力賺錢的。現在，就先拿這條魚抵賬吧！”
季巧春驚訝壞了，原來的樂茹被她養的十分嬌氣，總是嫌棄魚有腥臭味，從來不沾這些東西。哪怕老太太在院子裡追著她又打又罵，罵她是小姐的心性丫鬟的命，她也堅決不碰那些有腥臭味的東西。
今天為了還賬給田華，居然直接下河摸魚。季巧春心裡又是欣喜，又是難過。
欣喜的是茹茹長大了，懂事了。難過的是，自己真的太無能了。連一塊錢的紫藥水和紗布的錢，都拿不出來。
田華也是看著樂茹長大的，自然知道她的脾氣。感慨萬千的上前接過魚兒說道：“這魚真是透肥啊，晚上嬸兒在家做頓紅燒魚，給你補補身子。回頭來家吃，啊！”
這個年代的人都很有人情味，樂茹自然也就從善如流，笑著說聲“好！”
正說著，上工鈴聲就響起了。田華和季巧春連忙上工去了，樂茹本來也要去，硬是被田華給攔下來：“你都傷成這樣，去什麼去，趕緊回家歇著去！晚上記得來嬸兒家吃魚！”
樂茹不過八歲，在城市裡的話，正是被父母寵愛的年紀。但是在這個時代的鄉村裡，卻隻能上山挖野菜，每天賺工分。如果工分賺的不夠，說不定連飯都吃不上。
瞧著田華和季巧春越走越遠，樂茹摸了摸餓得咕嚕嚕直叫喚的肚子，決定還是先回家去。
不管怎麼說，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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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茹剛進家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兩個“蘿卜頭”正要往外跑，差點撞到她身上。兩個蘿卜頭雖然說不上麵黃肌瘦，但一
看也是營養不良的那種。
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陷在瘦瘦的一張小臉上，顯得尤其的大。頭發又稀又黃，亂糟糟的窩在頭頂上。身上穿著全是補丁的衣褲，一看就知道是大人改小給她們的。
兩個小姑娘比樂茹要矮上不少，瞧模樣也就三四歲的光景。
樂茹在記憶裡搜索了一會兒，知道她們是二房家的兩個女兒。二丫頭樂金桂和三丫頭樂串紅，一個五歲多，一個還不到三周歲。
二丫稍大一點，看到樂茹頭上裹著紗布，瞪大了眼睛。連忙飛奔回主屋，一邊奔一邊喊道：“奶奶，媽……奶奶，大丫她真去塗紫藥水啦！”
三丫話還講不利索，看了眼樂茹，又看了眼跑走的姐姐。踟躕了半天，不知道該乾什麼。
樂茹蹲下來，摸了摸三丫的腦袋：“三丫，你咋不跟你姐一樣跑走告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