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爺一聽,原本因為愧疚而生出的幾分動搖之色,此時悉數散去,他扭頭看向麵前的顧琅,臉上又恢複成了平日裡運籌帷幄的表情,“口說無憑,我當初雖是受過顧
老爺的幾分照顧,可也容不得你這般的肆意詆毀。”
顧琅看了一?眼恢複如常的趙老爺,再看看他旁邊抓著趙老爺胳膊的趙夫人,輕輕地嗤笑了一?聲。他往後退了幾步來到大堂中央,朗聲道:“你說的對,口說無憑。既然說你做過了,自然需要?拿出證據來。”
聞言,趙老爺鬆了一?口氣,當初做那些事情的人,他和縣太爺都處理了乾淨,如今縣太爺也已經西去,那這世上就再無可以指認他的人。即便是顧琅知道了當初的真相有怎麼樣,他口說無憑,空口白話不會有人相信他說的話。
想到這裡,趙老爺一直緊繃的心情逐漸放鬆了下來,連帶著看著顧琅的眼神也不再是剛才那般的警惕,而是充滿了說不出的嘲弄之色。
隻是當趙老爺的視線落在顧琅的臉上時,發現他並沒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露出懊惱之色,相反還帶著點點的嘲弄,那雙眼睛裡的諷刺明晃晃的盯著自己,仿佛他就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趙老爺覺得有那裡不太對勁,可是還沒有等到他察覺到那裡不對勁,就聽到衙門口又傳來了一?陣騷動。
前來圍觀看熱鬨的人群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一?下子分成了兩邊,緊接著從那條分明的過道上走進來一個步路蹣跚的人來。那人杵著一?副拐杖,衣服破爛,臉上滿是疤痕,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一?般。
那人迎著眾人的視線來到了大堂之上,先是朝著上方的縣太爺行了一?禮,緊接著自我介紹道:“大人,我叫長庚,十幾年前,我曾是顧家老爺身邊的小廝。”
“你!”趙老爺聽到這個名字,指著他臉上全是驚恐之色,顯然沒有想到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裡。
長庚聽到他的話,扭過頭來朝著他嗬嗬一笑,那張被毀了容的臉笑起來更像是地府中爬出來的惡鬼,那沙啞的嗓音更是平添了幾分詭譎,
“趙源,你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活著吧?我這些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我要?親眼看著你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我要?親眼看著你為你當初做的那一切付出代價!”
那詭異的聲音中充滿了濃濃
的惡意,仿佛積累了許久的仇恨,此時終於能夠宣發出來一般的暢快。
長庚說完這句話,扭頭看向旁邊站著表情淡淡的顧琅,那雙眼睛裡卻是流露出幾分愧疚來,他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說了一?句,“少爺,好久不見。”
顧琅卻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並不害怕他此時的模樣,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隻是這敷衍的回應,卻讓長庚咧開嘴笑了起來,他像是了卻心事般的釋然的感?歎一聲,“少爺,你真的長大了。”
長庚說完便不再看他,而是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上方坐著的縣太爺身上,隨即丟開了自己的拐棍,在縣太爺麵前緩緩地跪了下來,
“縣太爺,我承蒙顧家老爺青睞,得以以一?介孤兒之身在老爺身邊伺候,也在顧家有了一?席說話之地。
隻是我當時年少年輕氣盛,不辨財狼惡畜被趙源利用,聽信他的花言巧語在半夜給?強盜開了府門,害得顧家老爺全家被滅。
我在發現受騙之後去找趙源,想要和他同歸於儘。誰知道他早已經有了殺人滅口的心思,在我去找他的時候先捅了我幾刀,隨即將我丟入已經開始燃燒的顧家大宅裡。
我本就生來命賤,這番折騰也沒有死。我在劇痛中醒來之後憑著本能逃出了出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東躲西藏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親自指認他的罪行。”
長庚說完這番話之後,抬眼定定的看著上方的縣太爺,隨即又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幾張舊紙來,往前遞過去道:
“大人,這是我收集到的趙源和前任縣太爺勾結的證據,還望大人還我家老爺和夫人以及顧家眾位冤魂一?個公道!”
縣太爺目瞪口呆的聽著他的這一?番話,隨即示意旁邊的師爺將他手上的東西拿上來。
待看了幾張紙之後,縣太爺的臉色當即也冷了下來,扭頭看向下麵麵如死灰的趙老爺和他的夫人,厲聲道:“趙源,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趙老爺張了張嘴,頂著堂上眾人各異的目光,最終麵如死灰,囁嚅著央求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望大人網開一?麵放過我家裡的其他人。”
縣太爺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目光一?凝,隨即一拍手上的驚堂木,冷聲道:“趙源,數十年前同前任縣太爺一起謀害顧家一家性命,數十年之後還想繼續謀害顧家唯一的獨苗顧琅。今日本官判趙源本人死罪,處以秋後問斬,趙源如今的家產全部充公以儆效尤!”
縣太爺的話一?出,趙老爺頓時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整個人迅速的老了十歲,而趙夫人更是尖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縣太爺皺著眉頭看著下麵這一?幕,揮了揮手讓官差將趙老爺押了下去,讓趙家的下人將趙夫人給抬下去。隨即又看向下麵的混混等人,一?一?按照他們所犯之罪的大小給?他們定了刑。
在這期間,陳星一?直站在顧琅的身邊,安安靜靜的握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