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這次巡視永定河皇上給伴駕的兒子們都交代了任務,隻有太子落了空。雖說得好聽太子是君其他兄弟是臣是奴才,乾活的事理所應當歸底下的這些貝勒阿哥。
可惜菩薩被捧得再高也隻是廟裡邊的泥胎,聽了滿耳朵的吉祥話手裡沒差事底下沒實權,再是太子也窩囊。太子如今又是個乖張性子,他窩囊了又怎會讓下邊這些弟弟們好過。
尤其四爺與太子關係還算近,可不隔三差五的就被叫去毓慶宮說話,外人瞧著是太子爺給的恩典,內裡到底什麼滋味也就知道四爺自己心裡清楚。
今兒上午四爺又被叫了去,聽了好一通陰陽怪氣的話,到了人家太子爺也沒真問一句永定河堤的事,四爺主動說了兩句還被人太子爺不耐煩的打斷,氣得四爺臉色兒紅了黑黑了綠的,到這會兒了氣還不順。
但再是氣不順張保也得硬著頭皮進來,誰讓外邊等著的是福晉身邊的淺草姑娘呢。這會兒屋裡伺候研磨的是蘇培盛,原本正提著心老實低頭磨墨的人,聽著動靜立馬抬頭往門口看,看到是張保進來沒忍住挑了挑眉,有些沒明白張保怎麼這當口進來了。
張保見狀隻能不動神色的把嘴角往下垮了垮,示意他也是沒辦法,“爺,外頭淺草來了,說是替福晉來問,問您今晚上有什麼想吃的菜,福晉好提前準備。”
一說來的是淺草蘇培盛提溜著的心一下子就放回去了,就怕張保腦子不清明,後院那些個丫鬟塞點銀子給他,他就敢壯著膽子進來尋晦氣。要是來的是淺草那便是名正言順,主子爺再是不高興也肯定不能把氣撒在這兒。
“福晉?就問了這個?”果然,聽了這話原本沉著一張臉一下午沒說話的爺,總算是把眼神從書冊子上挪開。
原主自打嫁給四爺之後,就是一個兢兢業業十分敬業樂業的四福晉,從來都是端莊得體又大方無爭的性子,平時四爺去哪兒更是從不過問,隻有四爺主動去了正院才會把人伺候妥當,像今天這般主動來催人回去,還真是頭一回。
“主子,上午是有點兒小事。”四爺說話的功夫拿眼往蘇培盛身上掃了一下,蘇培盛馬上就把今天後院那點事一五一十的都說清楚了。
事確實小事,四爺聽完也沒多說什麼,倒是一直哈腰等著的張保有些緊張,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啊。晚上到底想吃什麼?是去福晉那兒還是不去,總得給個準信兒吧。
好在四爺不是個好為難奴才的主子,更沒打算駁了自己福晉的臉麵,“你去一趟福晉那頭回話,吃什麼福晉安排著來,我等會兒就過去。”
張保得了令老實出去了,倒是四爺被這事岔開了心思就無心再想外頭那些糟心事,反而把蘇培盛剛剛說的又在心裡琢磨了一個來回,還忍不住的笑了,“蘇培盛,你家福晉這次難得促狹了一回。”
前頭不管誰怎麼鬨怎麼來告狀,一個小李氏就足夠把後院那些人都給膈應到,還順手把自己也捎帶上,畢竟人是自己帶回來的,今兒這晚飯怕是不太好吃啊。
“小李姑娘昨天剛進府今天就鬨了這麼一程子,福晉有些疑慮也難怪。爺剛剛怎麼不點兩個愛吃的菜,福晉能讓淺草上前頭來可難得,開府都好幾年了這才頭一回呢。”
蘇培盛沒錯過主子嘴角的笑意,心裡有些詫異怎麼福晉還有這作用了?但麵上還是半點沒露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來,隻笑著說些不疼不癢來回話。
“是啊,頭一回。”烏拉那拉氏嫁人的時候太小,小得就比現在府裡的耿氏大不了多少。偏那會子是在宮裡,她沒有耿氏這麼好的命,被烏拉那拉氏養孩子一樣養在後院,半點煩心事都沒有。
那時候瑾玉小小一個人兒在太後、母妃和各宮娘娘之間周旋,吃虧也是常事。不是什麼頂聰明的姑娘,隻能板著一張臉裝老成,把自己的規矩立得穩穩當當板板正正的,叫旁人挑不出錯處來,這才把日子慢慢的過順了。
習慣一旦成了習慣再改可就難了,如今出宮建府好幾年了行走坐臥還是免不了一板一眼,四爺這麼重規矩的人都覺得太拘束,像今天這般主動來問晚上吃什麼,真是稀罕得很。
有時候知道事情不對勁心裡便難免撓人的想,四爺再也坐不住非得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走,瞧瞧去,瞧瞧今晚上吃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