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皇子不得擅自出京,兄弟幾個又是從小一塊兒長起來的,胤祺非得疑惑老四是不是什麼時候入川去學了變臉,要不然哪能這臉黑了又綠,綠完又紫了吧唧的。
可即便四爺都這樣了胤祐照樣不怵他,畢竟皇上這麼多兒子裡,人七爺就是出了名的混不吝,連太子那麼乖張的主兒遇上老七也隻有搖頭的份,現在還隻是四貝勒的四爺哪能降得住這個弟弟。
“四哥,你彆惱啊,也就是在你這兒我才多嘴說一句,換個人我還不搭理他呢。”
胤祐娘胎裡就帶了不足,生下來腿上就有毛病。誰都以為因為這孩子他額娘戴佳氏都得跟著倒黴。沒想到原本挺在意I迷I信I活I動I的皇上並沒有搭理宮裡傳的那些所謂天降不詳,這孩子生來帶了罪孽的話,反而在孩子洗三那天就給孩子取了名字。
祐,自天佑之。比起其他兄弟名字裡那些晦澀難懂的期盼,這個祐字顯得格外簡單,也格外珍重。皇上這就是告訴所有人,他不求這個兒子多出息多文成武就,他隻希望向上天多借一分庇佑給這個孩子,能讓他安安穩穩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也許是當阿瑪的一片真心,又或者是底下奴才看人下菜碟,一個受皇上重視但又毫無威脅的皇子,誰的善心都願意在他身上多花一分,也好顯得自己更大度,所以胤祐在宮裡的待遇一直都挺不錯的。
但誰也沒想到,胤祐從小就是個左性兒的主兒。他小時候到了進學的年紀,下頭人生怕胤祐身子不好去上書房再折騰病了,就故意跟康熙說,七阿哥腿腳不好就不用同其他皇子一起去上書房進學,等晚幾年也不遲。
康熙心疼兒子,但對成嬪一直無甚寵愛,知道兒子在後宮養得好好的沒吃虧,去成嬪那頭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聽到下邊人這麼說也覺得可行,甚至覺得這個兒子隻要沒災沒病的,讀不讀書也就那樣,自己又不是養不起。
還是胤祐自己不服氣,過了四歲生辰之後頭一天沒有哈哈珠子和伴讀,他就自己一瘸一拐帶著小太監去了上書房。到了之後也不管自己連個座位都沒有,進去找了個最前邊的位子一屁股坐下,把整個上書房的先生都看傻了。
也許這就是緣分,他坐下的位子正好是四爺的,四爺比他晚進來一步,看著自己座位上的老七,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但臉再黑,對著一臉倔強又根本藏不住慌張,還一個勁的往一邊挪屁股的小孩兒,四爺到底沒狠下心把人從他座位上趕走,而是一臉不情願的跟老七個小屁孩擠著坐了一天。
這事自然瞞不住皇上,當天晚上康熙就趕緊從自己信得過的奴才裡邊扒拉出兩個送過去給胤祐做伴讀,又專門指了先生給他。從那以後,前邊兒子有的康熙就再也沒落下過胤祐,連親征噶爾丹也帶在身邊。
好在胤祐除了脾氣差點倒也爭氣,腿不好不妨事,找工部手最巧的師傅打一副支架,照樣走得不比誰慢。騎射也沒落下,許是跟胤祺混在一塊兒久了,這上頭至少比三爺四爺還強點。
如此一來,兄弟們也再不敢小看老七,這些年更是跟胤禛胤祺混得比親兄弟還親近幾分。尤其出宮建府也都是一茬子,幾家的往來就更是沒斷過,現在他能把大實話擺到台麵上來,確實是真心為四爺著想。
“那爺還得謝你不成?”四爺看著胤祐沒摻假的一臉訝異,原本心裡那氣兒反而消了大半,畢竟胤祐說的不過是實話,這幾年自己有了爵位有了差事之後,額娘那邊的事沒消停過,親近的兄弟們也都知道。
說得體麵點,自己是當兒子的替額娘辦事應當應分,說得直白些,自己於永和宮就是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罷了。但好歹是當哥哥的總得要點體麵,被胤祐半點麵子都沒留說了這麼一通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
“四哥,你還不知道老七這張嘴,跟他較什麼勁啊。”好在他們仨還有個老五在中間當緩衝帶,每次胤祐把四爺惹毛了,總歸有他來負責當和事佬。
外人乍看胤祺也許會覺得他跟四爺性子有點像,都是做得多說得少的人。但隻要稍微再往深了處就能發現他倆簡直天差地彆,四爺坐那不出聲彆人也覺得他肯定在盤算什麼,五爺就是把盤算的事擺到台麵上來了,彆人也覺得五爺這人實在,這主意肯定不是他出的。
但今天這和事佬明顯坐偏了屁股,一貫少說多看穩重敦厚五貝勒不但沒體諒他四哥,甚至還往四爺心上又加了把小刀子。
“不過四哥今天我覺著老七說得沒錯,你可不能攬下來。我那頭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就算我額娘那麼偏心老九,老九的婚事我額娘可半點沒讓我插手。”
這話說出來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四爺聽了好半晌都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麼表情。好在今天第一個勸誡自己不能摻和這事的不是他們,四爺想了又想,最後靈機一動乾脆把老婆給搬了出來。
“你們說的我都明白,這事你們嫂子已經囑咐過我,用不著你們瞎操心。倒是皇阿瑪那天天天問永定河的差事,怎麼不見你們這麼上心。”
永定河的差事老爺子自然不可能全交給一個兒子辦,四爺在戶部管銀子,老五在兵部出人出力,胤祐一直自當差起就一直在工部貓著,永定河到底該怎麼修用什麼修,堪輿圖紙怎麼出都是他該操心的事,四爺這麼說倒是也沒錯。
就是突然把自家福晉搬出來顯擺多少有點不地道,胤祺和胤祐本就是覺著自家四哥這黑麵閻王沒人理沒人管,才屁顛屁顛過來送溫暖的。感情人家的心早就被暖過了,那還說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