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禎有點嘴刁，對吃死魚有點抵觸，上次裴熠解凍的魚他就沒有吃。
他戳了戳魚鰓，沒有反應。
等池音音跑過來的時候，這魚就像才發現有一個美女在場，熱烈快活地動起來。
秦禎：…
“這魚還是彆吃了。”心腸跟他一樣臟。
“為什麼啊？”池音音不明所以。
她攆著魚尾提起來，可勁地誇誇：“老秦你好厲害啊！”
“新手就能在北極抓到魚了，以後找工作的話可以往這方麵發展一下！”
秦禎：…
未來職業方向都安排好了，他真的會謝。
秦禎臉上無語，行動上倒是很聽話，繼續勤勤懇懇地撒網、捉魚。
錄製球轉到正麵，拍攝秦禎的手——廢棄在礁石裡的魚網很臟，白皙的手背都被染黑了，還有掏漁網時尖銳的礁石摩擦觸出幾道劃痕，在汙漬底下微微泛紅。
秦禎低頭，也看到這雙糟糕的手了。
想也知道電視機外那幫誇張的老家夥會怎麼大呼小叫了，他本人倒是毫不在意。
不僅不在意，還因為池音音的誇獎，莫名其妙更來勁了。
秦禎覺得這次他是真的栽了。
兩人在海邊忙活兩個多小時，抓到兩三條鱈魚和一條歐洲鰻魚，池音音找到一個塑料袋，將魚裝起來。
正當秦禎準備把袋子綁起來的時候，池音音攔住了他。
並遞來十一個玻璃瓶。
“…”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這些能賣很多錢，你可以拿到挪威市區裡賣掉，正好也算是保護北極環境了。”
秦禎麻木地拿過玻璃瓶，將它放進塑料袋並抗在肩上時，他的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麵。
兩年前他在挪威參加宴會風頭無二。
兩年後他在挪威拍攝節目直播撿瓶。
——橫批：人生，世事無常。
沒有任何時候比這一刻，更讓秦禎後悔自己亂說過的謊言，他下定決心要對池音音坦白，可是又覺得女孩好不容易才忘記尷尬，恢複一些活力，不應該改變現狀。
天，他秦禎什麼時候這樣顧頭顧尾了？
兩人往集合地方向走，不約而同地繞開斷崖的那條路，回到壁爐暖房。
池音音說去找唐佳，可以順路將魚一起帶到吃飯的空地，臨走前她還不忘把瓶子從袋子裡掏出來，遞給秦禎。
秦禎再看到玻璃瓶的時候，已經麵不改心不跳了。
他一根手指夾著一瓶，又用掌心握著兩瓶，吸睛程度堪比上海人民甩著蔬菜在陽台蹦迪。
秦禎就以這種形象，頂著工作人員詫異的目光慢慢踱步回去。
他沉默地推開門，將瓶子放在房間的桌子上，十一個年代感久遠的淺綠色瓶子排成一排，瓶身已經被池音音用海水洗得乾乾淨淨的，散發出宛如綠瑪瑙類似的光澤。
秦禎盯著它們。
盯著盯著，他忽然嗤嗤笑出了聲。
還是那種眼角弧度彎下去，嘴角弧度揚起來的明媚大笑。
實在是太好笑了。
雖然池音音叫秦禎將瓶子拿到市區就賣掉，但秦禎還是決定將這十一個瓶子帶回海城，就擺在床頭的位置，當作他對池音音的定情信物。
這樣想著，秦禎還真就打開他那低調卻奢華的定製行李箱，含笑把這十一個垃圾裝進去。
他從行李箱裡抬起頭，視線無意間瞥向窗外。
差點被嚇死！
——易星池把臉貼在窗戶上，雙目朗朗卻沒有笑意，正嚴肅認真地盯著他。
兩人隔著窗戶對視。
“…”秦禎微微揚起下巴，無聲表現出：乾什麼？
易星池站在窗外，比他比了一個中指。
“…”哪來的小屁孩。
秦禎從地板上站起來，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俯視著窗外的易星池，對他比了兩個。
奇怪的是易星池居然沒有找出第三隻手，跟他pk誰的鄙視更多，而是直接扭頭轉過身，嘴裡好像在喊著什麼。
喊救兵嗎？
這個節目裡誰敢對他不敬，真特麼傻逼。
秦禎無所畏懼，甚至懶洋洋地把胳膊肘搭在窗沿上，繼續保持比中指的姿勢。
很快，易星池喊的救兵就到了。
…是池音音。
秦禎懶洋洋的嘲笑頓時僵在臉上
池音音走上前，震驚地看著窗內秦禎沒有禮貌的手勢，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圓圓的。
光是對上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無聲的譴責：“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怎麼可以對易星池那麼沒禮貌！”
秦禎緩慢又沉默地收起中指。
一米九的大高個，像根柱子一樣僵在窗子前。
他甚至能看到，易星池還站在池音音旁邊說話，說的什麼聽不見，但是看兩人的表情，應該是易星池在抱怨[他]沒有禮貌，忽然比中指什麼的。
好茶一男的。
原本秦禎都沒有把易星池放在眼裡，現在難得多了幾分在意。
三人分立窗內窗外。
氣氛莫名就僵持起來了。
恰好此時有工作人員送新的情侶羽絨服來，才將比中指的事情按下暫停鍵。
新的情侶羽絨服是黑色，隻用帽簷顏色區分不同的隊伍，池音音秦禎這一對分到白色，全黑的麵料白色的印刷線條，看起來還挺酷的。
池音音準備試試看。
剛準備拉開拉鏈，秦禎的手就過來了，強硬按下池音音的動作。
“還有客人呢。”
他說。
被製止後，池音音這才想起她的秘密，趕緊停下換羽絨服的手，對他抱歉笑了一下——比中指的事情就算一筆勾銷了。
全場人中，隻有易星池一人不明所以。
他環顧四周，工作人員早就走了，屋子裡隻有他、秦禎和池音音，所以誰是客人？
易星池指向自己，不可思議地反問：“我是客人？”
秦禎很鄭重地點頭。
眼看著情敵露出難以置信的痛苦麵具，秦禎報複般的露出愉悅表情，連往日慵懶的眉眼帶上兩分放鬆。
唐佳、田潔、祈想他們陸陸續續回來了。
將食材提交給節目組後，幾波人不約而同地往壁爐暖房的方向走——田潔想去找裴熠，唐佳是去找音音，祈想嘴上說著壁爐房暖和，心裡卻在想等會要給音音分享什麼新鮮事。
幾人各懷目的，往壁爐暖房的方向走。
何姣月看到大家都過去，也跟著過去了——堅決不落單是名媛的基本準則。
隻有裴熠並不著急。
他先回到溫泉小屋，拿上本子和筆，才不緊不慢地跟過去。
等池音音在房間裡換好衣服出來，大廳已經坐滿人了，周圍一圈攝像頭和拍攝工作人員，嘉賓就坐在矮桌附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直到她加入對話後，大家才顯得活潑一些。
導演緊緊盯著攝像機。
——池音音入座後，祈想借著想給她分享今天發生趣事的理由，想要換座位到她旁邊；
易星池起哄讓祈想講給大家聽，打斷他想要換座位的動作；
裴熠坐在角落裡，看似沒有任何舉動，但是他的目光時不時就隱晦地落在池音音身上。當事人可能沒發現，卻被攝像機捕捉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這些人都有點事情啊。
導演興奮得滿麵通紅。
靈光一閃。
他想到更有趣的場景了。
導演輕輕嗓，說：“節目組找了一個大溫泉，我們今天晚上就集體泡溫泉玩遊戲吧。”
落在其他嘉賓耳朵裡，重點是“泡溫泉”。
幾個玩心比較重的嘉賓，譬如唐佳、祈想、何姣月這些人都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大喊導演萬歲。
落在池音音耳朵裡，重點卻是“玩遊戲。”
誰知道節目組會作什麼妖，真是想都不敢想…如果有彈幕提示就好了。
池音音就是在腦子裡隨意想了一下。
誰能想到，彈幕還真就出現了。
她嚇了一跳，注意力迅速集中，吸收彈幕文字——這好像是繼易星池洗澡被看光光後的第一次彈幕吧？
池音音猜想，可能是之前她都跟非男主呆在一起，讀者懶得打開，才一直沒有出現。
——[終於有好看的劇情了！]
——[溫泉夾心餅乾，水下牽手手摸腿腿~]
——[節目組安排的溫泉池並不是很大，全部人都下水後，空間十分逼仄，幾人移動間，池音音感覺到有一雙攬在她的腰上，像是用掌心衡量她的纖腰到底有多細。]
——[是他。]
——[池音音感受到了，所以她沒有掙紮。]
——[鏡頭還在拍攝，池音音也根本不敢掙紮，她就像一隻落進獵人手掌心的小動物，瑟瑟發抖卻又無可適從。她感覺到那雙手死死掐在她的腰兩側，自己那僅僅被比基尼包裹的、難以遮擋的地方離他那麼近，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捏住。]
——[手再往下，就是她緊緊交疊的雙腿…]
嗯。
池音音感覺自己長大了。
她已經可以麵色不改看完所有的小黃文，然後沉著冷靜地分析。
池音音過分專注於小黃文的學術研究，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的裴熠也在研究，隻不過研究對象是她。
他手上的圓珠筆一下、又一下地按著，發出代表理智的噠噠噠輕響。
桌子底下，裴熠打開小本子，開始埋頭記錄起來：
——下午4：33，池音音表情忽然變化，這個[它們]出現了，它們不是無時無刻存在的。
——她的眼睛呈現的動作，[它們]是我所看不見的文字。
——順序從左到右，沒有換行，池音音始終保持凝視同一個位置，持續不中斷地從頭看到尾，證明這些文字是流動的，並非固定在某一個視角。
——[它們]更像是評論，又或者…]
是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