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嘖了一聲,“趕緊說正經的,官軍那邊怎麼亂的?亂成什麼樣了?高麗人接下來的打算打聽出來了嗎?”
“打聽出來了,他們準備在六合蹲著不動彈。”朱文正連忙回歸正題,雖然高麗大營很危險,但是他們沒有因為危險就退縮不前,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愣是從高麗人口中扣出了東西。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高麗人知道的內幕是真多啊。
大都的皇帝最寵愛的皇後奇皇後是高麗貢女,皇帝前兩年立的皇太子就是這位高麗皇後生的兒子。
高麗軍在脫脫落難的時候幸災樂禍不是沒有原因,他們和脫脫不對付那是由來已久,不光因為脫脫不讓他們拿攻下高郵的首功。
之前皇帝立皇太子,脫脫覺得皇太子不能是高麗貢女所生,但是皇帝沒聽他的,還是立了奇皇後所生的兒子為皇太子。
奇皇後和皇太子都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還有個哈麻在其中挑撥離間,故意用脫脫拖延皇太子冊寶禮之類的事情刺激奇皇後和皇太子,奇皇後心裡自然憋著火氣。
生活在大都的高麗人以奇皇後馬首是瞻,這下可好,全大都的高麗人都看脫脫不順眼。
脫脫率軍來到來鎮壓張士誠的時候把代理朝政的權利交給了他弟弟也先帖木兒,還任命汝中柏為治書侍禦史輔佐也先帖木兒。
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但是也先帖木兒和親哥一點兒也不像。
劉福通在潁州造反的時候朝廷派了兩撥官兵去鎮壓,脫脫召集精銳大軍準備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消滅天下的起義軍,那些大軍的總指揮就是他弟也先帖木兒。
幾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殺奔中原,按理說足夠將起義軍滅的連渣都不剩。
但是事實恰恰相反。
也先帖木兒的先鋒大將鞏不班是個能打的狠角色,鞏不班率兵出擊連戰連捷,誰都沒有想到那些不成氣候的泥腿子竟然趁夜偷襲殺了鞏不班。
鞏不班的死嚇的也先帖木兒拔腿就跑,扔掉好不容易收複的城池連退幾十裡,惹得朝中大臣彈劾他的奏折能堆滿脫脫的書房。
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但是必要的時候還是換帥比較好,然而脫脫沒有換帥。
他不光沒有換帥,還把彈劾他弟的官員都收拾了一頓,然後又派了幾十萬大軍去支援也先帖木兒。
如此一來,不光大都的高麗人看脫脫不順眼,朝中大臣也對他越發不滿。
朝廷的幾十萬幾十萬都是虛的,就像圍攻高郵的這百萬大軍,他們號稱百萬大軍,其實隻有四十萬人。
即便那幾十萬幾十萬都是虛數,脫脫增兵之後的也先帖木兒麾下也有了足足三十萬的蒙古精銳,這三十萬大軍可以說是朝廷手裡的保命牌,所有人都覺得讓他們平定叛亂是手到擒來。
但是也先帖木兒明顯不是指揮打仗的材料,讓這種遇到點挫折就跑的人當主帥,接下來的情況可想而知。
也先帖木兒不敢主動出擊,三十萬大軍精銳大軍愣是陪著他在大營求神拜佛跳大神,整整一個月過去兵疲馬乏士氣低落,比打一個月的仗都累。
求神拜佛沒求來結果,等著大軍的卻是起義軍的主動。
官兵不動彈,起義軍為了生存總不能跟著不動彈,於是他們就派出一小隊人馬趁夜去敵營查探。
鞏不班死在起義軍的夜襲之中,也先帖木兒對夜襲有心理陰影,以為那些起義軍闖進大營要殺他,二話不說上馬就跑。
他跑路不要緊,要命的是他跑之前沒和軍中士兵說,士兵們發現帥帳大亂不明所以,又有起義軍夜襲製造騷亂,三十萬大軍以為軍中發生嘩變直接炸鍋,當時天黑什麼都看不見,踩踏的自相殘殺的不計其數,起義軍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贏的。
脫脫給也先帖木兒準備了三十萬精銳想讓他打個大勝仗,結果最後勝仗見著,三十萬大軍也隻剩下一萬,其餘二十九萬全折在中原了。
如此赫赫奇功,古往今來還真不多見。
也先帖木兒出師不利也就算了,還把朝廷最後的精銳大軍謔謔光了,朝中彈劾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是依舊沒什麼用,因為他有個好哥哥。
要不是也先帖木兒把朝廷的家底兒敗光了,脫脫這次鎮壓張士誠也不用從西域高麗調兵。
脫脫是個有本事的好丞相,但是他這弟弟是真的不行,留也先帖木兒在大都總理朝政顯然也是步爛棋。
也先帖木兒在朝中不得人心,脫脫離開之前特意命汝中柏為治書侍禦史來輔佐他。
這汝中柏是誰朱文正記的非常清楚,就是天音裡哈麻羨慕嫉妒恨的脫脫第一親信,他才聽過這幾個人的恩怨情仇,想不知道都難。
也先帖木兒沒本事,汝中柏卻是個有能耐的,他認定哈麻不除後患無窮,趕在脫脫出兵之前勸脫脫把人處理了,但是脫脫猶豫不決,有想著哈麻曾經對他有恩,於是就沒聽他的。
脫脫不聽勸,也先帖木兒就更不聽勸了。
這不,脫脫率軍出征,大都的皇帝轉頭就任哈麻為中書平章政事,那叫一個大權在握,不然他也沒那麼足的底氣去扳倒脫脫。
酒不是個好東西,高麗人喝多了什麼都往外說,要不是著急回來報信,朱文正聽的都不想走了,“爹,高麗首領說皇帝的高麗皇後和哈麻關係好,哈麻在前朝說脫脫壞話,那高麗皇後就在後宮給皇帝吹耳旁風,據說他們已經在大都設好局等著,脫脫這次肯定在劫難逃。”
天音說的事情已經驗證,滁州這次肯定能逃過一劫。
朱元璋皺起眉頭,“這些都是高麗人說的?當著你們的麵說的?”
不對,消息來的太簡單,高麗人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什麼都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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