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柏意就見那個坐在正中央的男人輕歎口氣後,悠悠端起酒杯,和那一群人碰了下後一口喝了。
絕了,那酒量確實很厲害的樣子。
包廂裡的光色彩絢麗,錯亂交織,一下下從他俊逸的五官上略過。
他靠著沙發背,一飲而儘的那一秒,酒液劃過了喉嚨。那一刹剛好有一道紫色的光從他脖頸處閃過,他的喉結性感又清晰地滾動了一下。
柏意看得莫名心跳加速,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對他的喜歡又沉淪了一分。
還沒回神,他忽然微偏了下頭,眼神透過人來人往、燈火裡的姹紫嫣紅,像箭一樣嗖的一下射過來。
柏意心跳漏了一拍,好像被那支箭擊中了一樣,愣愣地和他隔著好幾米遠對視。
因為隔得遠,不明顯,這份對視直白且大膽了起來。
然後他就在這份隱晦又直白中,朝她笑了笑。
柏意那一刻真是差點溺死在他突如其來的笑臉裡。
怎麼會有這麼……這麼好看的人,好端端的還在交織的光影後朝她倏然一笑。
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粗暴點說,他就是在撩妹吧。
但是誰不是甘心被他撩啊。
柏意忍著混亂到炸的心跳悠悠偏開了頭,去看包廂裡的屏幕。
導演和製片人去點歌了,還準備合唱。
梁子葭坐在點歌台前的椅子吐槽:“不是吧,你倆乾嘛啊,兩大男人點情歌。”
導演說:“你不懂。”
韓娜在一側道:“都受過愛情的傷吧。”
瞬間包廂裡大笑連連。
兩個人唱的歌曲主題還是女的,不過你一句我一句的唱得倒是還蠻好聽,很有氣勢,包廂裡一時間就隻有這兩大領導的深情歌聲。
柏意倒在沙發裡端著一杯牛奶,手撐在沙發扶手,感興趣地看著。
宣適朝她瞥過去,他眼裡,他家女明星慵懶愜意地臥在那兒,看彆人唱歌可真是看得癡迷。
他悠悠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接連喝了幾杯沈為閔那一瓶度數高的,他就換了啤酒,不然那玩意很容易後勁上來。
節目組的人三三兩兩的和他說說話,說一句喝一杯,不知不覺喝了不少。
終於那邊沈為閔和導演唱完後,其他人的歌曲也都差不多了。
梁子葭坐在那兒吆喝:“哎呀,還有誰來啊?”
宣適悠悠放下酒杯,站起身。
項艾睨了眼:“哦吼,壽星自己上……”
柏意驚訝地看去。
包廂裡一下子熱鬨了,壽星要自己來,大家瞬間都跟看演唱會似的,打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柏意喝了口牛奶,鼓著圓圓的腮幫子懵懵地看著那邊走到點歌台前的男人。
她以為這種慶生的場合,他絕對隻管喝酒,聽彆人唱的呢,沒想過居然還會自己上。
唱的是他自己的歌。
項艾看他點的,立刻起哄:“哎呀呀,《星河在轉》,情歌,今晚的男的啊,一個個都不對勁。”
大家哄笑。
不過全場也隻有項艾知道他是有喜歡的人,而且人就在現場,這是故意唱的啊。
當事主角呢,她在那兒睜大了眼睛直勾勾看著她家宣老師的背影。
雖然知道他肯定是唱情歌,但是又好像還是有些意外……因為,這是公開場合,他這樣好像在公開場合暴露愛意一樣。
他那首《星河在轉》應該是他所有歌曲裡愛意最明顯最濃烈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滿滿地在表達那份愛像星河在轉一樣,亙古不變,長久到永遠,也如星河一樣絢爛光明。
柏意聽到前奏起來時,覺得臉一下紅了,默默低頭喝牛奶。
但是磁性的男聲穿透包廂鑽入她耳朵,那一刻,覺得整個靈魂都安靜了……
一句「既定的命是宿在你身上,那我絲毫不想扭轉~」把人蠱惑得心動萬分,好像被他滿腔真誠的愛意灌溉得心裡搖曳起了一池春水,人在這水裡暖得愛意泛濫。
柏意依然保持著那個靠著扶手的姿勢,手托著下巴,在無人察覺的角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抹在包廂中央筆挺的身姿。
他今天穿的就是那天直播時的淺藍色襯衣,在一片昏暗中如蒼茫黑夜中的夜星,每一句柔情的歌聲都蘇得人忘我。
太叫人心動了。
她輕歎口氣。
一曲徐徐唱完,眾人意猶未儘紛紛熱鬨表示再來一首啊,某壽星懶洋洋一笑,踱步回去喝酒了。
柏意眼神釘在他身上,隨著他的腳步繞到原來的位置,看著他落座的同時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飲酒。
喝完那一刻,剔透玲瓏的杯子拿下那一秒,他一雙布滿星辰的眼睛朝她瞥來。
柏意沒來得及移開眼。
這次他沒有笑,眼底有著清晰的柔情,好像有種被歌曲烘托出來的情動,好像有種掩藏不住對某個人的渴望一樣。
她心跳刹那間又猛烈了起來。
他一看,她仿佛刹那間跑了八百米遠。
但是他一直不收回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舉動有些沒受控製。
柏意不得不朝他客氣溫柔地笑一笑。
這一笑,那人好像才被治愈了,滿意地牽了下薄唇,收回了目光,又一口喝完了一杯酒。
他那個酒量,柏意一個滴酒不能沾的人,是很佩服的。
熱熱鬨鬨了一個多鐘,中間上了一個雙層大蛋糕。
切了個蛋糕後,這包廂的氣氛似乎真正被點了起來。
柏意正吃東西吃飽了想起來溜達溜達時,那邊播放列表的幾個人接連唱完歌,忽然項艾遠遠地坐在點歌台那裡cue柏意。
“小柏,你不給你家宣老師唱首歌嗎?”
眾人瞬間起哄。
柏意:“……”
她在一片喧嘩裡,心想唱也不是不行,再說這都氛圍上來了不唱很掃興,就是她覺得宣適心裡要開心飛了。
她故意邊慢條斯理起身,邊調侃:“我唱什麼,我唱Happy Birthday。”
眾人大笑。
柏意走去看了看點歌台,在裡麵搜索宣適兩個字。
韓娜在一側看著,問:“哎你為什麼搜宣哥的名字。”
柏意很理所當然地道:“他生日,當然唱他的歌。唱彆人的歌不是來砸場嗎,今天大家都要愛他。”
整個包廂哄堂大笑。
某壽星悠悠坐在那兒,一杯接一杯地喝,嘴角帶笑,目光一直緊緊盯著那抹屏幕前的曼妙背影。
柏意其實很想唱他剛剛唱的那首的女版,因為那首愛意可太濃了,他聽了肯定能三天不輕易吃醋,但是啊,也太明顯了。
彆人聽了起哄揣測她的心思倒還好,她很怕宣適自己猜到了她的心思,那就完了……
她其實,真的沒有做好和他在一起的準備,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那三個字出現的時候。
所以還是不要自己主動製造曖昧了。她挑了另一首情歌,這一首主要是比較甜,屬於暗戳戳的那種甜~
唱的時候,不少人誇她唱歌是真的好聽,很絕,柏意偶爾回頭看一下,看似在看彆人,但是餘光一直在注意某壽星。
他在那光影暗處,沐浴著包廂裡流轉的星光,酒杯一直不離手,笑意一直掛在臉上。
掛得太明顯了,柏意不小心忍不住去看他的時候,他直接朝她一笑。柏意瞬間有點慌,差點唱跑調。
他明顯看出來了,然後笑意愈發燦爛了。
唱到中間沒詞,柏意看大家都在和他喝酒,就端起自己的牛奶杯悠悠過去和他碰了個:“宣老師生日快樂,二十六了,不年輕啊。”
眾人大笑開。
他也一笑,仰頭看著居高臨下的她:“這話說的。”
“嗯哼。”
她喝完趕緊溜去唱歌去,他那眼神太赤.裸裸了。
宣適繼續笑著。
沈為閔調侃他:“是不是你家柏意給你唱歌超嗨的,看這笑意啊,嘖嘖嘖……”
整個節目組一直以為他們倆真在一起,宣適也知道,但是他看柏意不介意他們這麼說,就也懶得去特意糾正他們的關係,所以聞言,他笑了笑,辯解了句:“這唱的不是挺好的?好聽我笑笑怎麼了?”
陸燃調侃他:“彆人唱可不見你誇啊。”
瞬間滿場大笑,起哄聲不斷。
宣適但笑不語,端起酒杯喝酒去。
柏意唱完後半曲就馬上溜回去,但她沙發的位置被人坐了,她不得不換了個位置。
這個位置距離宣適近了一些,在他那張長沙發的一頭。
他往後靠上去,偏頭就能看到她了。
柏意懶洋洋瞥了下,看他眼神澄亮,似乎比早前不喝酒亮了不少啊。
才來兩小時,他就喝多了的樣子……
但是這麼多人,她也不好去問他你喝那麼多乾嘛,還老不喝啤酒,誰在ktv裡喝那麼多其他五花八門的洋酒的,也不怕醉死。
那幾個節目組的人平時一堆應酬肯定都很能喝。
後麵柏意因為頻繁收到他的目光,怕彆人看出來鬨開了就完了,索性起來走走。
本來她出門想到走廊透透氣,結果門一開忽然看到外麵某製片人沈總和韓娜站在那兒,韓娜朝那製片人挨得很近,語調曖昧地喊了聲:“哎呀……”
撒嬌的樣子。
柏意默了默,心想,他們認識?好像早前進來大家打招呼時,製片人跟她還不熟啊?怎麼快搭上了?
她默默回去和項艾她們幾個女孩子到包廂另一邊去玩,那邊主位的沙發就全是男嘉賓和節目組一群領導,全是男的就是了。
但是男人喝起酒來更凶。
大概到淩晨一點半的時候,柏意在滿是酒氣繚繞的包廂裡感覺要被熏醉,就起身準備去外麵洗手間清醒清醒,順便補個妝。
出門時最後看了一眼宣某人,他沒喝酒,在喝茶。
嗬,喝多了吧,解酒呢。
她哼笑,拐出去了。
走到儘頭處的那個洗手間,沒一會兒,柏意補完妝正看看鏡子裡自己的頭發亂沒亂,就聽到外麵傳來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有點大。
這洗手間出入口是有門的,隔壁是男的。
她有些疑惑地洗了手,擦了擦乾淨上麵的水珠,再悄摸摸走過去打開門偏頭看向隔壁的男洗手間,歪頭瞄了眼。
隔著兩米的距離,透過男洗手間那扇徐徐闔上的門,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微微彎身靠在洗手台前,呼吸有些輕又有些重,人在揉著眉心,好像喝醉了的樣子。
柏意心一跳,眼睛一眯,意外和憂心湧上心頭。
包廂都有洗手間,外麵的幾乎沒人,她左右看了看就出去了,下意識朝他走了過去:“宣適。”
他過了兩秒才回頭看來,定定看了幾秒才好像認出她,眼底泛起了光。
柏意無奈吐槽:“你喝多了啊?”她走近把他轉開後又忘記的水龍頭給關上。
一轉眸,身側的男人灼灼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她。
柏意第一次在他眼裡看到那種,□□裸的喜歡……在包廂裡還隻是沒有掩飾的笑意,現在不說話看著她的樣子,心思全在他眼底了。
她有點沒反應過來,不確定他到底清醒還是醉了,不由得輕聲喊:“……宣適?”
他定定看著她,看了好久,最後在她都迷糊了的時候,忽然薄唇微動,蘇極了的嗓音低呼了句:“我家女明星真漂亮啊。”
“……”柏意悄然臉紅。
但他這會兒眼神澄亮如火,桃花眼裡柔情翻湧,全是毫無遮掩的純粹愛意,明顯喝上頭了,哪裡能顧到她臉紅。
即使這洗手間裡燈光格外的暖,格外的澄明清麗,格外的溫柔似水,但是真的不及他醉酒後的樣子,和這會兒眼裡泛濫的喜歡。
一場喜歡足夠遮掩掉好多理智了,就是很難想象他這樣的人,會被喜歡支配得這麼柔情似水。
清醒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啊,那會兒紳士克製,溫柔得體。
柏意正有點醉在他波光粼粼的眼神裡時候,忽然……他人徐徐湊近。
柏意和他並肩站在洗手台前的位置,人睜著眼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緩慢低頭,朝她臉頰靠近。
他醉得不清,但是她滴酒未沾,絕對的清醒,是以很快意識到這距離越來越不對勁、危險……
柏意想後退,但是不知為何,想法隻是在腦子裡運轉了一遍,實際上她紋絲不動,腳下沒有挪動半寸,就那麼眼睜睜看著那張俊顏和她近到離譜的地步,呼吸可聞,淺薄的茶香隱約飄來,接著,腦袋在某一刻熱得好像炸開了一片片煙花。
宣適沒有伸手,隻是自己湊去的,是自己被酒精主導了思緒而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但沒有再去做彆的,沒有去碰人。
他醉得迷迷糊糊時還留了一百次機會給她偏開頭,流氓是表麵的,骨子裡還是宣適本人。
柏意整個人翻天覆地地暈眩了足足幾秒,那幾秒彼此呼吸的距離為負。
回過神來,她以為她會推開……但是卻依然是僵硬著身子沒動。
就那麼昏昏站著,腳下沒有偏移一分,定定地在燈火暖絨的ktv洗手間裡,站在洗手台前……由著鏡子裡倒映出依偎的兩道身影。
她好像有個荒唐的想法,想著,宣適誰不愛啊,她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但不想拒絕這場……親密。
以後會登得多高望得多遠不知道,但是這一刻能讓她以後無論在哪裡都會……滿足。
就是,至少他這一刻是真心的,至少她短暫地擁有過他。
誰都沒辦法說他這一刻不是真的吧,柏意沒來由地想起早前在包廂裡,他忽然唱的歌,隻唱了一首,但是卻唱的情歌,那會兒她還隻是想著他的情歌是故意挑的,為了給她聽。
但是這會兒忽然腦子裡清晰的明白了一個事,他可能連起身唱歌都是為了她。
今晚的宣適,她的宣老師……就是全世界最最好的,最溫柔的,溫柔得讓人沉淪,深陷,墮落,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