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刷牙的功夫,微信上收到很長很長的道歉。
高深說他不是為自己辯解,隻想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景,他並不是骨頭輕到看見女孩子就昏頭,但他也深刻反省了。
之所以會一路跑去先鋒書店那麼遠,因為她們幾個根本不理會他要走的話,把那麼貴的單反放在他手裡,他幾乎是一路追著過去的,最初隻是想把單反還給她們,但他承認總想著拍完這幾張就結束,誰知會越拖越久,是他的錯。
排隊買梅花糕時,那幾個女孩子圍在那裡,都把彆人的路擋住了,他特彆尷尬,既想跑開擺脫她們,又想給女朋友買梅花糕吃,最後硬著頭皮多買了四個,就有了簡糯看到的那一幕。
高深說他應該學會拒絕,這畢竟和半路撿回閆心悅是兩碼事,他完全可以避免和回絕,他會好好反省,以後好好判斷什麼忙該幫,什麼忙不能幫。
簡糯躺在床上,把長長的道歉看了好幾遍,不論如何,她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心情已經好多了,更何況已經過去的事,她沒必要抓著不依不饒的。
簡糯回複:明天想睡懶覺,睡到自然醒退房,不然回去就是禮拜一了。
高深問:起來吃什麼,我們可以提前網上領號。
簡糯撅著嘴還沒打字,高深先發來消息:還是去那家紅公館好嗎,我不想你在南京留下什麼不好的回憶,吃完了我們散步去大報恩寺遺址公園,逛完去高鐵站。
戀愛後的第一次不愉快,算是過去了,而簡糯不去隔壁房間都不曉得,男朋友竟然還帶著工作出來玩,所以才說明天睡到自然醒,不僅是自己想偷懶,還想讓高深多睡會兒。
事情一碼歸一碼,他們在一起畢竟是開心甜蜜的時候多,高先生真的很照顧很體貼她。
不過第二天早晨,簡糯比自己想象得醒得早,正好包裡有好些高深來南京的路上塞給她的零食,一麵吃一麵把東西收拾好,剛好悠悠也起來了,看到姐姐的留言,立刻回消息給她。
她們通了電話,簡糯不至於把昨天的事告狀,她都不喜歡高深向彆人說,怎麼好自己大喇叭地到處宣傳。
但悠悠說:“姐姐,我覺得談戀愛好麻煩,我是不是不夠喜歡賀天澤,被他的爺爺奶奶和媽媽一搞,我再也沒有想給他剝柚子的心情了。”
簡糯反而覺得,不是悠悠不夠喜歡人家,而是在她的內心,尊嚴和驕傲從來也沒有被拋棄,賀天澤的媽媽通過學校乾涉甚至帶了“羞辱”的性質,悠悠又不可能去打人家罵人家,那離得遠遠的,彆再有瓜葛,也是一種解決的方法。
悠悠說:“我和媽媽商量的,想讓賀天澤回去保護他的媽媽,他還是願意思考的。但昨天我們家庭聚餐,很開心,我卻不敢告訴他,發的朋友圈也隻是小範圍的。姐姐,一想到將來很長的日子裡,我都不能把自己開心的事分享給他,在他麵前是特定的那個我,我就覺得好難過。”
簡糯說:“你太貼心,不願意讓賀天澤難過,可是悠悠你想過沒有,賀天澤如果是個悲觀消極的人,我想他根本不會向你表白。”
“是這樣嗎?”
“但你爸爸說的也沒錯,正如你所擔心的,長此以往,會很累很累,本該享受愛情的,卻變成了兩麵人。”簡糯說,“悠悠,賀天澤喜歡上你的時候,就是原本最自由最快樂的你,如果將來他無法承受你的幸福,那你們早晚要散的,或者你為了他開始壓抑自己改變自己,那他也會有一天發現,他不喜歡這樣的你。”
悠悠說:“姐姐,我有些難過。”
簡糯坐起來說:“我們的人生裡,不是隻有愛情的,你還有學業,姐姐還有工作,我們還有爸爸媽媽和朋友,悠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一定是為了幸福才行。”
悠悠嗯了一聲:“和小高哥哥也好好好的,我還等著做伴娘。”
簡糯笑道:“真有那一天,伴娘一定是你。”
但那一天是哪一天,她心裡沒有底,她和高深的戀愛模式和彆人都不太一樣,父母的狀態也不一樣,方方麵麵的事都需要磨合,提結婚,真是太早太早了。
不可否認,談戀愛真是很麻煩的事,必須短時間內了解到一個人的人品、性格、價值觀等等,然後調整自己或調整對方,明明二三十年裡各自美麗地生活著,突然之間就為了“愛情”要遷就對方,甚至打磨自己,這能不麻煩嗎?
簡糯又躺下了,陷在軟軟的床墊裡,或許悠悠還在可以揮霍青春,肆無忌憚享受愛情的年紀,不顧慮任何事、任何人地去喜歡一個人,但她還可以嗎。
她二十六歲了,在一些著急的長輩們眼裡,四舍五入都三十了。
昨晚對高深說了那麼多的話,甚至說不願意他和其他女性搭訕,她真的有資格去改變一個男人二十七年的人生嗎,那她又為高深改變了什麼呢,她可以一味地要求和索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