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娶,倒是正合了筱雨的意。
爹娘大哥不在,她這個家裡歲數最大的長姐便是一家的頂梁柱,她得為弟弟妹妹扛起一片天。至於嫁人,她連想都沒想過。
彆說她現在隻有十四歲的年紀,就是二十四歲,她也不一定就願意把一生綁定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名聲壞了便壞了,倒省了應付那些上門說媒的人的時間。
筱雨很輕鬆,悅悅卻更加沉重,怕她心情不好倒是時時上她家裡來。筱雨對有個這樣仗義的朋友很是高興,可是某天她無意中聽到悅悅娘拉她回家,並讓悅悅以後少來找筱雨,說筱雨名聲不好,怕悅悅跟筱雨走太近了被筱雨的壞名聲波及。
悅悅什麼都沒跟筱雨說,照常來跟筱雨說話,筱雨對悅悅更多了一重敬重。
人拿真心對她,她也會拿真心待人。
從秦二毛那兒換來的糙米糙麵也夠不了幾頓吃的,筱雨開始琢磨著爹娘藏起來的錢財。再問過初霽一遍,初霽也隻是重複當時他聽到的那一段對話,想必是隻知道爹娘有藏錢,卻不知道具體藏在什麼地方。
筱雨這幾日便天天沿著牆壁敲聽響兒,就盼著能聽到有空鳴的回響,可是始終沒聽到。雖然身上還有悅悅給的銀錢,但筱雨想著冬日就要來了,總要為冬天做打算。這樣一想,筱雨的目光就又看向了東邊荒蕪的山坡後麵一片翠綠的野林子。
野林子裡有菌類,有果子,要是運氣好還能碰上什麼野兔子野雞的。那地方又沒人輕易敢進去,便是個天然的寶庫。上次她不就是去野林子裡撿了那麼多果子,摘了那麼些蘑菇嗎?
現在她吃飽了,有力氣,要不要再往野林子裡去走一遭,看看能不能多些收獲?
“不行!”
悅悅驚忙地站了起來,在原地來回踱步,神情焦急,半晌才道:“筱雨,上次是你餓得沒法了,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野林子的,也是你運氣好,才沒遇上什麼豺狼虎豹。這次可不能去啊……”
想起上次去找筱雨的膽戰心驚,悅悅渾身一個激靈,重複了一遍:“這次可不能去啊……”
“我得去。”筱雨平靜地道:“悅悅,你借給我的銀子我就算再怎麼省著花,也沒辦法過冬的。”
“可是……”
悅悅想勸她,可是嘴裡卻不知道要說什麼。筱雨說得很對,翻過秋天,這馬上就到了冬日了。秦家村的冬天可是不好過,開了村辦喪事的人家比比皆是。筱雨家裡全是小孩子,都不頂用,要是筱雨不為冬天打算,他們姐弟四個怕是真的撐不過去……
“悅悅,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對此筱雨還是有些自信的。
“……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悅悅重重地點了點頭,對筱雨道:“我在你家幫你照顧你弟弟妹妹,你早些回來。”遲疑了片刻,悅悅補充道:“要是撞上了什麼野物,你可一定要先顧著你自己啊……呸呸,瞧我這張嘴,你一定撞不上什麼野物的。”
筱雨笑了笑。她倒是希望能撞上點兒野物的。
筱雨準備了一個背筐背在身上,背筐裡割了一小捆稻草,要是逮著了野雞野兔什麼的,正好用來拴它們的腿。她腰間還彆了一把斧頭,這斧頭是家裡砍柴用的,她用來以防萬一。筱雨把頭發全部攏了起來紮成了馬尾,怕頭發太長影響她,把一大把頭發編成了麻花辮子。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自己改良過的衣裳,把裙子換成了褲子,但下擺做得稍微寬敞些,隻要她走路不邁大步子倒也看不出來。整理好後,筱雨精神奕奕地站在院子中間,看上去倒是有些英姿颯爽的味道。
悅悅呆呆地看了筱雨半晌方才笑道:“這樣一看都有些認不出你來了。”
筱雨對她笑道:“悅悅,今天就麻煩你幫我看著初霽他們了,等我回來就在我家吃飯吧。”
悅悅本想說不用,見筱雨朝她笑著,那笑容仿佛三月的陽光一般溫暖,她的拒絕便咽了下來,燦爛地笑道:“好,我等你回來。”
筱雨背著籮筐翻過了那一片山坡荒地,徑直朝著被秦家村人稱為禁林的野林子裡去。
筱雨的家在秦家村的位置算是有些荒僻的。首先她家東邊便是光禿禿隻長草的一處低矮山坡,低矮山坡翻過去便是秦家村人談之色變的禁林。其次,她家北邊兒的田已經荒蕪很久了,村裡人都嫌棄這片田挨著禁林,沒人願意接手種。而筱雨家的南邊兒過去一點兒便是一片湖,湖的東南側便是筱雨家的柴山,從禁林裡流出來的溪水沿著溪道流進湖裡,再從湖裡流了出來,湖呈東北往西南的方向,從湖中流出的溪水與經過秦家村中心的主河彙聚後往南邊奔流而去。
儘管筱雨家附近算得上是依山傍水,但在這兒安家的農戶卻少之又少。就因為這個地方挨著禁林。可想而知禁林對秦家村的人來說是個多麼恐懼的存在,也難怪秦家村的人輕易不敢入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