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走開,哪來的小姑娘!”何氏醫館裡做跑堂工作的夥計見到筱雨便皺了眉頭,伸手在鼻端扇了扇味道,一臉嫌棄:“渾身雞屎味,穿那麼破爛還看病呐?趕緊走開!”
筱雨神色便冷了下來,但想著自己手裡的草藥還沒賣出去,她也不敢貿然就離開,隻能耐下怒氣道:“這位大哥,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來賣藥材的。”
一邊說著筱雨便一邊要將手裡的草藥拿給夥計看。
夥計擺了手,鄙夷地說道:“賣藥?也不看看我們這兒是什麼地方!咱們這兒可是何氏醫館,藥材都是有來源的,用得著從你手裡買藥?還不知道你采了些什麼花花草草的來糊弄人呢。”
“怎麼回事?”
夥計話音剛落,從何氏醫館裡便走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瞧著頗有些威嚴,神情也帶了倨傲。夥計見著他忙恭敬地叫了聲何老先生,然後將筱雨說要賣藥的事情告知了他。
何老先生上下打量了筱雨一番,眼神中已經透露出了輕蔑,說話便也輕飄飄的:“什麼藥材?我先看看。”
筱雨抿抿唇,還是將手裡包著的藥材攤開了讓他看。
見到馬藍的時候何老先生神情亮了一下,但很快地就收斂了起來,摸了摸下巴上短茬的胡須,說:“也不是什麼貴重藥材,看你跑一趟也不容易,這些我都收了,給你十文錢吧。”
說完話何老先生便囑咐夥計去取銅錢,自顧地就要將筱雨手裡的馬藍據為己有。
筱雨反應極快地後退兩步,隨即將草藥都給包好了,聲音平平地說:“何老先生說了價格,也沒問我這個賣主同不同意。”
夥計剛取了十文錢出來便聽到筱雨這話,頓時哼了一聲,狂妄地說:“我們何氏醫館肯收你個丫頭片子的草藥,那也是你家積了福,你還要討價還價不成?”
何老先生沒出聲訓斥,想來也是覺得自家夥計這話說的是對的。
“那既然如此,這草藥我也不賣了。”筱雨衝何老先生和那夥計微微彎了彎腰,“告辭。”
“哎……”
何老先生往前一步,又有些懷疑這姑娘不過是借著這姿態,想要他再提點兒價,索性把腳收了回來,說:“成,給你十五文吧!不能再多了。”
夥計隨後道:“肯多給你五文那是我們何氏醫館厚道……”
筱雨理都不理,腳步都沒頓一下,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尋著另一家謝家醫館去。
筱雨是個醫生,儘管後來她的鑽研領域是毒,已經脫離了醫生救死扶傷的基本工作,可是在她的認知裡,醫生就算不是把救死扶傷作為自己時刻的標準,那也不該像商人一樣市儈。何老先生看到她手裡的草藥時眼神裡明明白白地寫出了“貪婪”二字,想要收她手上的藥材卻又將價格壓得極低,還一副施恩的態度。她就長了那麼一張任人欺負的臉?
直到筱雨拐過街角,何老先生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問身邊的夥計:“真走了?”
“啊?啊,真走了……”夥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走就走了唄,咱們又不缺那丫頭片子手上那點兒藥材。”
何老先生一個暴栗敲了過去,想罵他兩句又想著罵他他也不明白,索性算了,冷哼了一聲轉回醫館裡去。
而這邊兒筱雨一路問著人到了謝家醫館。
和何氏醫館相比,謝家醫館的確顯得稍有些破敗,從外表上看便是古樸陳舊的,要論檔次,也的確及不上何氏醫館——按照何氏醫館的論調,何氏醫館接待的病人都是中產以上的,而謝家醫館現在門口也擠著好些個衣著破舊的病人,明顯的是為窮人看病。
筱雨還沒走近,就見一個夥計端著托盤出來,招呼著門口等著看病的人各端一碗去,笑容很和煦地說:“老爺子說讓大家夥喝了,對身體有好處。”
門口的人忙一人端了一碗去,迭聲道謝。
筱雨的腳步一頓。
謝家醫館給她的第一印象便很好,夥計不趾高氣昂,坐館大夫還體恤病人,想來這家醫館的醫德不錯。但為窮人看病,想必也是不賺錢的,自己要賣藥材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出太多錢買吧……就算人家要買,她也不好意思把價格抬高了。
正思索著,那分派完藥汁的夥計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不遠處,溫和地問筱雨道:“姑娘可是也來問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