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烈烈,飄風發發……”
筱雨長歎了一聲,跺腳搓手想為增加一點身體的暖意。羅氏盛了熱熱的湯來,讓筱雨捂著,說:“你冷就多穿點兒,何必委屈自個兒?”
筱雨忙接過熱燙的碗,笑道:“現在就穿得厚厚的,等大雪下下來更冷的時候可怎麼辦?還是慢慢加衣裳的好,不然到最冷的時候裹成個球,走路都不好走了。”
羅氏輕輕笑了起來:“我倒是多半時間都窩在灶房裡,做飯做菜的時候暖和,也不覺得多冷。你要是覺得捱不住,還不如到灶房來待著取暖。”
兩人說著話,不一會兒就提到了陳家的事情。羅氏偏頭看向筱雨,帶了些許擔憂地問:“縣衙那邊讓你後日去過堂聽審,你一個姑娘家上公堂,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總有些不大好聽……這,應該沒事吧?”
筱雨點頭笑道:“三嬸放心,沒事的。我是去作證,又不是犯人,何況還有明德哥在,我能有什麼事?”頓了頓,筱雨道:“該擔心的應該是陳家吧。”
想到陳大陳二的媳婦攙扶著陳氏的娘上門來找她的事情,筱雨就心下不爽。陳大媳婦倒是一直苦苦哀求,淚眼婆娑的,大概是希望引起筱雨的同情,對筱雨明言,筱雨想要他們怎麼樣他們就怎麼樣,但求筱雨不要讓陳家的人蹲大獄,許下一個空頭支票。陳二媳婦則是話裡話外明示暗示筱雨,要是陳家的人遭了秧,她也彆想過安生日子,一副要與筱雨同歸於儘的態勢。
這兩個女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至於陳氏娘那個老太婆,則更是誇張,坐在地上就不起來,指天搶地地哭嚎,一定要筱雨答應她不告陳家人她才肯罷休。
筱雨這邊鬨的動靜有些大,陸陸續續來了人看熱鬨。筱雨也覺得老太太坐在冰涼的地上不好,拉了她兩把,可這老太太愣是就不起來,非要筱雨說不追究陳家人做的事情她才肯起來,還道:“你不答應我就在這兒坐著,死了算你的!”
這一句話讓筱雨徹底沒了拉扯她的心思。
村裡十幾號人圍觀著陳家女人上門演的一場鬨劇,筱雨完全不顧忌,收回手說:“那老太太你愛坐著就坐著吧,我沒打你沒罵你,是你自己要在這兒坐著的,你就是在這兒坐死了,那又與我有什麼相乾?你愛在這地上坐著便坐著,你要是死了你那兩個兒媳婦不想給你收屍,我也沒幫你收屍這責任,到時候冰天雪地你凍成一個大冰塊,我覺得你在我家門口擋著我家的道了,往你身上套根繩子拉到禁林裡去,自然有那些野物給你收屍,我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老太太似乎是被筱雨這番話給嚇著了,愣愣地連哭都忘記了。
筱雨抱了手臂冷嘲道:“跟我比狠,你是沒見著我狠的時候。那您自便,我不陪您玩兒了。”
筱雨冷哼一聲,揮手道:“大家都散了吧,大冷的天兒還是回家去窩炕上的好。”
筱雨拉著潔霜回了屋,陳大陳二的媳婦追上來,想要拉筱雨繼續掰扯這件事,筱雨直接將院門給插上。陳二媳婦暴躁地拍門,筱雨閒閒地說:“你是不是也要私闖民宅?正好可以進去跟你男人作個伴。”
到最後陳家女人自然是沒有得逞,陳氏娘在地上坐久了也實在受不住,三個女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羅氏也回憶起陳家女人上門的事,她還有些心有餘悸:“要是那會兒那老太太真就坐在門口不走可怎麼辦?”
“她不走她的,大冬天的我們又不用出門,她坐也白坐,關在門外我們看不著的。”筱雨道:“對付無賴就要用無賴的法子,你不接招,她就沒辦法。”
說著筱雨若有所思:“我瞧著那個陳財的娘還懂點兒道理,那老太太這般耍橫,也難怪生的兒女都那副德性。”
羅氏微微抿唇,心裡很是讚同筱雨的話。
後日筱雨要去縣衙,指證陳家一眾人的行為。這件事在秦家村鬨得有些沸沸揚揚,不單是筱雨作為一個姑娘家要過堂,而且她指證的人中還有秦斧等人,所以備受秦家村人的關注。為這事,老族長昨日特意讓人請筱雨去了他家一趟。
老族長對筱雨說:“上次縣衙下來收役銀,多虧你給你大伯補足了他缺的錢,保護了我們秦家村的名譽。這次事出有因,惹事的又是陳家的人,好歹不是咱們秦家村的,不管他們什麼結果,我也不關心。不過這其中也有你爺爺他們,不單是你親人,那也是我們秦家村的人。你受委屈,我們幾個老家夥可以幫你做主,隻是他們這事……你再斟酌斟酌?”
老族長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他希望筱雨不追究秦斧等人的“為虎作倀”的責任,等他們回來,他作為一族之長再好好為筱雨討一個公道。
筱雨還是很尊重老族長的,他德高望重,上次筱雨分家的事情也多虧了他不偏著倚著秦招福和陳氏,肯聽她說話。所以老族長開了這個口,筱雨便有些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