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帶著幾個捕快,身上穿著緇衣挎著腰刀,顯然是在執行公務。
李明德點了個頭笑道:“多半也是走個過場,威懾威懾有那賊心賊心的。”他打量了筱雨一番:“你一個人來這鎮上的?也沒見你買什麼東西。”
筱雨笑著搖搖頭:“我和弟弟妹妹搬來鎮上住了,就在那邊兒不遠。”筱雨朝新家的方向指了指:“以後我就在這兒定居下來。”
李明德頓時吃驚地張大了嘴,好半天才道:“怎麼那麼突然……找的地方靠譜嗎?有沒有被人坑?”他嘀咕了兩句搖了搖頭:“不行,我不大放心,你帶我去瞧瞧。”
開什麼玩笑,文盛走前雖然沒有跟他明說,但那意思毫不含糊,那是要他好好照顧秦筱雨的!她身上有這樣的變故他還後知後覺,要是讓文盛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損他!
李明德當即便交代了離他最近的捕快兩句,然後那捕快便帶著其他人繼續巡街去了,留了李明德還杵在筱雨麵前皺眉道:“走吧。”
筱雨無奈,心說我要是這麼帶著一個捕頭到家裡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犯事兒了呢。
果然,離家近了,有瞧見他們的人紛紛避回家裡去。筱雨相信今日瞧見了她和捕頭走一塊兒的鄰居,一定已經將她記住了。
“到了。”筱雨指指新家那有些朽了的厚實木門,“地方不大,明德哥你彆嫌棄。”
李明德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麼,等潔霜應了門,他便跟著筱雨進了正堂。
他不緊不慢地詢問了筱雨賃下這處住處前後發生的事情,若有所思。當得知筱雨準備在明日請四周鄰居吃飯的時候,李明德笑道:“好歹也算是喬遷之喜,也算明德哥一份兒怎麼樣?”
筱雨自然不會拒絕,笑道:“明德哥能來當然好,讓他們知道我與縣衙捕頭也有交情,將來我要是遇到事兒,他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李明德一點兒不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反倒笑道:“那你可要弄一頓好些的。”
這倒是為難筱雨了,她的廚藝隻能說是初通,要做成一桌大餐可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等明日還是請個廚娘來幫忙吧。
李明德和筱雨聊了一會兒,念著公務在身,不好脫身太久,便起身告辭。筱雨送他到了門口,正要對他說一句“恕不遠送”,李明德忽然轉過身來,挑眉問筱雨道:“我這回信可是寫好了,你那兒的呢?”
筱雨抽了抽嘴角,搖頭道:“不是跟明德哥你說了,我不會回信的嗎?”
“嘖嘖,那麼寡情啊?”李明德抱臂戲謔道:“你拿到信的時候我瞧著也有幾分高興的,他千裡迢迢給你寄來了信,總歸有點兒感動麼……怎麼連回個信也不肯?”想起筱雨說她寫字難看,怕回了信被人笑話,李明德忍俊不禁:“哎,就是字兒寫得不好,隨便畫朵花兒畫株草也行啊……”
筱雨用一種“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看了李明德一眼,悠悠地說:“明德哥再不走,怕是趕不上那幾位巡街的捕快大哥了。龍大人公私分明,要是知道明德哥你擅離職守,你說你會不會吃板子?”
李明德撇了撇嘴,低聲道:“你這還記上仇了。”
“彼此彼此。”誰讓你提我寫字難看這茬事兒來著。
李明德到底知道其中的厲害,不敢久留,飛奔著追巡街隊去了。筱雨嘴角微微彎起,卻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頭腦發熱,又將她藏得好好的那個箱子給抱了出來,從中拿出了那封餘初寫給她的信,細細讀了一遍。
這夜,李明德麵沉如水地坐在窗邊。他右手執筆,身前擱著雪白的宣紙,宣紙被鎮紙壓著,右上方是硯台和筆擱。
筱雨那處屋子,分明就是謝明琛的。想到最近筱雨送弟入醫館,在鎮上尋到住處等事,均與謝明琛脫不了乾係。
越往深了想,李明德眼中的深意就更加深了。
忽然,他“噗嗤”一笑,引得左手邊的燭光微微搖晃了兩下。“謝明琛嗎……”他嘖嘖兩聲:“這下可是有好戲看了,不知道這消息告訴給千裡之外的文盛,他會是個什麼表情?”嗯,應當相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