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宋氏搖了搖頭,對秦招祿笑了笑:“我隻是想到我們不在的日子裡,兒女吃的這些苦,我心裡就難受……”
秦招祿鬆了口氣,將宋氏扶了起來讓她坐到了床邊,布滿厚繭的手輕輕地將她臉上的淚給擦掉了:“昨天都哭過了,怎麼今天又哭上了?撞上孩子們回來,怕是要笑話你。”
宋氏破涕為笑,抹了下臉:“我沒事了,你出去看著長虹吧,我拿帕子淨了臉就出來。”
秦招祿答應一聲,再叮囑了宋氏一句讓她彆再難過了,方才從屋裡出去。
宋氏洗掉了臉上的淚,擦乾淨了手,這才將那本藍色封皮的書珍而重之地又重新放回到了方才它被翻找到的地方。同時一個疑問闖進了宋氏的腦海裡這本手劄,為什麼會出現在家裡,出現在筱雨和潔霜的屋裡呢?
當年抄家流放的聖旨來得那麼突然,打了家裡人一個措手不及,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有人能從宋家帶走任何東西。這本手劄是大哥記錄一些瑣事和心情的,也算不上什麼大的東西,她偶然翻開過一兩次,每每都被大哥奪了去……若是抄家,這應該已經被收入皇帝國庫了,又或者,已經同那些不值錢的東西一並付之一炬。可為什麼,這本手劄會出現在家裡?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宋氏心裡,等筱雨和潔霜帶著一車東西回來,她才醒過身來。是怎麼一回事,問問兩個女兒不就好了?
筱雨和潔霜原來是去給秦招祿和宋氏購置東西去了,床單棉被什麼都置換了一新,成衣也給兩人分彆置辦了兩套,還買了些布匹和棉花。幫著拉貨過來的中年漢子見到秦招祿和宋氏便笑道:“老哥哥好福氣,有這麼靈巧孝順的兩個閨女。我家姑娘那麼大的時候還問著我拿錢買零嘴兒吃呢!”
筱雨結清了路費,送了拉貨漢子離開。秦招祿幫著將東西搬進了屋。
“爹,娘,我昨晚上想了下,以後我和潔霜這間屋子,你們倆住。”筱雨扇了扇風,額頭上的汗水沿著臉頰流到了下顎:“我和潔霜就住到二樓上去,那裡雖然矮一些,但不影響睡覺,況且女孩子的房間的確該隱蔽一些的。”
這倒是與宋氏的想法不謀而合,秦招祿當然是連連點頭,卻又心疼起筱雨買東西花的錢來:“你這孩子還欠著人家醫館大夫銀子呢,花錢彆那麼大手大腳的。”等拿起衣裳發現是給自己和宋氏買的,秦招祿高興的臉上又有了肉疼的表情:“村裡家中爹娘的衣裳還有那麼多,何苦買新衣裳來。”
潔霜笑道:“二姐說了,爹娘回來是喜事,不能再穿舊衣裳。給爹娘買了新衣裳,以後家裡自然是一番新氣象。”
宋氏抿唇笑了笑,看向筱雨波瀾不驚的眸子微微一歎。筱雨走出了屋子去看今日中午的食材,秦招祿又跟在了長虹後邊逗他。宋氏趁此機會拉住了潔霜走到了發現那本書的箱子裡,問潔霜道:“娘找你們的換洗衣裳的時候瞧見了這個”宋氏見那本藍色封皮的手劄揚了起來,問潔霜:“這是什麼?”
“是書啊。”潔霜一副“娘你明知故問”的表情,道:“娘不是識字的嗎?”
宋氏點頭,道:“娘翻看了一下,這裡麵沒寫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覺得好奇。這書哪兒來的?”
潔霜道:“不知道,這是二姐的東西,冬天那段時間二姐閒著沒事就在看這本書,翻來翻去地看,也不知道這本書哪兒吸引她了。”
“你是說……這書是你二姐的?”宋氏問道。
潔霜點頭道:“是啊,是二姐的。二姐寶貝著呢,生怕我們給她弄壞了,看過之後必定會放得好好的。娘你瞧,這不是被那布給包著的嗎?”
宋氏這才意識到這本書其實是被一塊布給好好地包著的,並不是她理解的那樣,是被放在一堆臟衣服裡麵的。
“不過娘,你問這個做什麼?”潔霜好奇地道:“這上麵到底寫了什麼?”
“沒什麼。”宋氏笑了笑:“你去幫你二姐做事吧,既然這是你二姐寶貝的,娘還是把這東西給小心放回去。”
宋氏尋到筱雨的時候筱雨正在刷鍋,見宋氏進來她忙笑道:“娘,幫我把火生一下,該做飯了。”
宋氏依言坐到了灶前燒火,一邊往灶膛裡添柴,一邊看著筱雨認真地刷鍋添水。宋氏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最大的女兒長大了,輪廓長大了,五官柔美,瞧著清秀又耐看,舉止之間帶著一股颯爽的氣質,亭亭玉立的,讓人從心裡生出好感來。
她與自己年輕時候長得有五成相似,但氣質卻與自己迥然不同。
宋氏笑了笑,沉澱了下心情,方才抬頭淡淡地笑問筱雨:“今日收拾你屋子,瞧見你那兒有一本藍色封皮的書。你什麼時候買起書來了?”
筱雨手上動作一頓,略有些不滿宋氏沒經過她同意就翻找她的東西。宋氏抱歉地道:“娘是想找找你有沒有想要換洗的衣裳,那書是無意間看到的,筱雨不會怪娘吧?”
“……不會。”筱雨搖了搖頭,娘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怪她嗎?“那書是無意間得到的,我覺得是個緣分,就一直留在身邊了。”筱雨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