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耿氏回了正房臥房,筱雨接過荷曳奉上來的溫茶,輕聲道:“母親潤潤嗓子。”
“倒是費了些口舌。”耿氏笑著接過飲了一口,拿手絹擦了擦嘴角,對荷曳道:“讓人都去忙自己個兒的事兒,彆為了莫家把咱們府裡正常的秩序都給亂了。”
荷曳忙答應著下去吩咐,筱雨道:“六少夫人娘家原來姓莫啊……母親也不要為莫家的事傷神,大嫂定然能處理妥當。”
耿氏歎了口氣,許是想到了六少夫人的親娘,嘴角泛起一絲嘲弄的笑:“老六媳婦兒的親爹是入贅莫家的,她跟她親娘一個姓,性子雖然不同,但相處起來都讓人不怎麼舒服。”
筱雨想起六少夫人的懦弱、糊塗,不知道該同情她好,還是鄙夷她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想必就是拿來形容六少夫人的吧。
“筱雨想必也從下人的嘴裡聽說過我們包家娶老六媳婦兒的原因吧?”耿氏輕聲問道。
筱雨點頭答道:“聽說是因為六哥調……戲弄了六嫂,六嫂娘家人逼著六哥娶的。”
耿氏頷首,思索了片刻,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半晌方才道:“我那會兒瞧著老六媳婦兒容貌俏麗,人又怯生生的,雖說有那麼一對不著調的父母,但覺得她也不是個生事的人,便尋了人去打聽,都說莫家姑娘是個老實本分的,便起了些憐憫之心,想著到底是我們包家對不起她,怨來怪去還不是要歸咎到老六的頭上。又想到老六不是他大哥,需要承擔繼承家業的重任,他又是個花天酒地愛溫柔鄉的,索性讓他成親,把他的性子給定下來。再加上那會兒老爺正在和朝廷那邊兒的供應衙門洽談生意上的事情,怕莫家纏著這件事不放,鬨騰不休,為了包家的名聲,我便做了主,讓老六媳婦兒進了門。”
耿氏歎道:“若是知道會到今日這個地步,當初說什麼我也得阻了這門婚事。父母都是自私的,眼瞅著這些年來,老六心裡捕快,他那院子裡邊兒烏煙瘴氣,我也覺得心力交瘁……今日那莫家老太太竟然還來我們包家鬨……”
耿氏說著胸口便有些起伏,想必還是被莫氏今日的舉動有些氣著了。
筱雨趕緊上前給耿氏輕撫著胸口,安慰她道:“母親勿憂,經過今日之事,那莫家的人說不定就消停了。”
耿氏苦笑著搖搖頭道:“怕是隻能消停一段日子,待看到老六媳婦兒沒被休離出門,想必又要上門打秋風了。”
筱雨想了想,仍舊有些不明,輕聲問耿氏道:“母親方才在那莫家老太太麵前說的可是氣話?”
“你是指,休了老六媳婦兒的事兒?”
耿氏擺了擺手,歎了口氣說:“雖說我不喜歡她,也瞧不上她那副懦弱沒點兒主見的模樣,但她既然進了我們包家的門兒,對她而言那是入了一個火坑。若是把她休離出門去,豈知不是讓她從一個火坑又掉進另一個火坑?”
耿氏起身坐到了貴妃榻上,筱雨坐在她腿邊輕輕給她揉捏著腿,聽耿氏繼續說道:“彆人都說我有福氣,生了七個兒子,可這兒子多了啊,也就不當個寶了,我偏生最疼我那根獨苗閨女。”
筱雨笑道:“姐姐常說母親待她極好。”
耿氏笑道:“在你之前我就隻有惠娘一個女兒,當然視如珍寶。我就想啊,老天都是有眼的,我都不對嫁進我家門的兒媳婦們好,我那嫁出門的女兒又能過得多好呢?一報還一報,因果總是循環的,老太君沒少說這樣的話。”
筱雨心中歎息,彆的不論,耿氏的確是有一副慈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