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勻清閒閒地招了招手:“不照著爺說的話做,那三十兩銀子爺可就要讓你們賠了。”
“俺們沒錢!”對眼兒婦人立馬哼哧著道:“俺們家最值錢的家當就是俺家一口鐵鍋!”
包勻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對對眼兒婦人笑了一下,笑得她不寒而栗。
“沒錢也沒事兒,你們家最值錢的估計也不是那口大鐵鍋。好歹你們這兒還有五個人呢,賣個死契,一人多少還有二三兩銀子,就算爺虧本兒,隻收回十來兩,那總比一點兒賬收不回來強。”
包勻清輕聲細語地說完這句話,再次問了一聲:“你們是願意給我把衣裳舔乾淨,還是願意被賣?”
虎子爺爺腆著臉湊上來說:“少爺,不說還可以吐那啥嗎……”
“哦?大爺我改主意了還不行?”包勻清笑了笑,催促道:“怎麼選,你們自己想吧。”
按照包勻清的想法,若是這家人最後願意給他“舔”衣裳,那就等他們舔完,然後攆了他們走了事。包勻清自己也想著,好端端的人家總不樂意被發賣為奴吧。
可沒想到,在這個選擇上,虎子一家人竟然會出現分歧。
虎子爺爺和虎子奶奶已經開始往衣裳上邊兒吐唾沫,還一個勁兒地拉著虎子爹娘,說是吐完唾沫就不用還人家三十兩銀子了,還嚷嚷著他們人老了,要在家享福,可不能出去給人當牛做馬的。
而虎子爹娘卻在原地沒動,虎子爹湊近虎子娘耳邊嘀咕,虎子娘又回幾句嘀咕,兩個人旁若無人地交頭接耳。
筱雨暗暗聽了聽虎子爹娘說的話,差點沒笑出來。
虎子爹說:“他娘,俺們就賣身做奴才好了,俺瞧著那些做了人家奴才的,又有吃又有喝的,怎的都要比咱們強。”
虎子娘回道:“他爹,你想好了俺們就做,俺瞅著主意也中。就是爹娘不樂意,虎子也還小,不曉得是個啥情況啊……”
這一幕讓包勻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這樣的選擇,一家人竟然還會出現不同意見?
王叔這時候卻上前來跪在包勻清麵前哭道:“少爺,這發賣為奴的事兒……可萬萬不行啊!我幾個堂侄女兒都已經被賣了,這要全家再被發賣,那可要讓祖宗氣得從地底下鑽出來啊!”
包勻清還沒說話,筱雨卻“啪”一聲拍了桌子,道:“什麼叫做你幾個堂侄女兒都已經被賣了?”
王叔顫著腿抹淚,王嬸吸了吸鼻子上前道:“回姑娘的話,當家他堂兄弟在虎子前頭有四個閨女,都是到了五六歲就給賣了出去,那領人去的婆子說一定會給人尋個好地方待,給的賣身銀子也不少,小姑娘都是五兩銀子……後來我當家的偶然才得知,這幾個孩子都被賣去私窯去了,過得可真是沒個人樣啊……”
王叔抽泣了一聲:“這事兒擱誰家裡都是醜事兒,我跟老伴兒也沒拿出來說的……”
“狗屁!還不是你們家不肯接濟我們,我們才賣閨女的!”
“夠了!”筱雨“哄”地站了起來,舉起一個粗瓷碗就朝說話的對眼兒婦人扔了過去,正好命中婦人的額頭,霎時碗碎的聲音和婦人淒厲的叫聲交叉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