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祿地垂著眼,從筱雨的角度望過去,還是可以看見他在頻繁地眨著眼睛。
秦斧坐在一邊看著,從筱雨說話起他就沒出聲。
筱雨的提問無疑算得上是一個極具誘惑的誘餌,儘管她還沒說這個法子到底是什麼,但她許下的美好前景已經讓秦招祿的心都有些沸騰了。可顧忌著長幼有序,上下尊卑這樣的傳統,秦招祿還是不敢貿然點頭。
筱雨靜靜望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過後,秦招祿才緩緩地抬了眼,望向筱雨問道:“什麼樣的法子,可以既不損害秦家的麵子,又能把你爺爺奶奶都接回來照顧,還能和……老屋那邊的人劃清界限,讓他們不再糾纏?如果有這樣的法子,你倒是說來聽聽。”
筱雨挑挑眉,補充說道:“爹,還有一條你可彆忘了。這法子若是用了,秦招福一家可真的會聲名掃地的。”
秦招祿停頓了片刻後說道:“他們家如今也沒什麼名聲。”
筱雨笑了笑。這倒是實話。
“不過,雪上加霜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做了,被村裡人看在眼裡,倒會認為我們是在落井下石。”秦招祿道:“況且……秦金他爹出來之後沒找過我和你娘,隻有秦金他娘隔三差五上門來尋事……得饒人處且饒人,給自己也留條後路。”
筱雨表情微微一頓,聽她爹這般說,她不禁想起了秦金要娶熊春芬的時候,她去大牢裡轉告秦招福和陳氏的場景。
陳氏那般模樣她便不說了,倒是秦招福,瞧上去的確有些悔過的樣子。
但他出來後她也沒見過這人,到底他有沒有改過自新,她就不得而知了。光憑她爹一番話,她如何能信?
筱雨笑了笑,說:“爹,我也不想做落井下石的事。既然秦招福一家子的名聲已經壞了,會不會再壞一些,那就得看到時候他們的反應了。”
筱雨坐直了身子,麵向秦斧和秦招祿道:“我的法子很簡單,村裡有許多無主的地頭,產量不高,荒廢也是荒廢著。村裡人都不富裕,如果有人在這時候拿出一筆銀子來將這些閒置的地都買回來,每家每戶願意坐佃農的也可以將手上的地出售,全部的地整合在一起,村長治村的成績就出來了,買無主地的錢各家還都能分到一些,全村的人自然都會感激這個買地還雇傭他們種地的人。幫了村裡這麼大一個忙,爹你說,這個買地的人還能不提一些看上去就很正當的要求?”
秦招祿眉頭一皺,有些不敢置信地問筱雨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買地?”
筱雨嘴角彎起,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爹,我想過了,鎮上的房子得買,但村裡的地可不能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手裡沒握著點兒有分量的東西,我這心裡還真不踏實。鋪子有了,這會兒我可就要著手開始置辦莊子了。”
秦招祿眼皮輕輕跳了起來,他搓了搓手,還是不敢相信筱雨能有這麼多銀子能買得起那麼大片大片的土地。
秦斧在一旁聽得已經豎起了眼睛。
“……村裡無主的地也不少,可那都不是寫肥地,一畝地也值不上太多的錢。可要是那有地的人賣地,那地的價錢可就不便宜了……你從哪兒有那麼多銀錢買地?”
秦招祿目光炯炯地看著筱雨,又是擔心又是期待地指望著從她嘴裡蹦出一個具體的數額出來。
筱雨卻是揚眉一笑,道:“這個就不需要爹你操心了,我既然說得出口,這錢,我自然也拿得出手。再多的錢抱在手裡不也是死的,隻有錢生錢,那才是活的東西。爹你隻說,我提的這個法子好不好?你要是同意,就和三叔一起去尋村長族長,我們一起合計一下價錢。”
秦招祿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他伸手去端茶水,差點將海碗給碰翻在地。還是宋氏給護住了碗,雙手端給秦招祿,柔聲道:“你慢著些。”
秦招祿一飲而儘,頗有一股酣暢淋漓的勁頭。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筱雨道:“那你打算怎麼跟族長和村長談?我是指……老屋那邊的事。”
筱雨聳聳肩,說:“這還不簡單?這個事兒到時候就得由爹你來說了,畢竟是給你掙麵子,可不是給我的。你就跟村長和族長說,本來秦招福兩口子就沒那個能力撫養他們爹娘,你作為次子,家中條件比他們好,接了兩個老人過來養老,那也是給他們減輕負擔。當然,爹你還得先發製人,首先將這個話拋出去,一定要表明這不單單是你在表達你的孝心,你也是敬重兄長,想幫他們一把。”
“筱雨……”宋氏在這時卻插話道:“要是,他們不肯……”
“那當然就是他們的事了。”筱雨閒閒地道:“我方才就說了,他們的名聲會不會繼續壞下去,就看他們到時候的反應。他們要是明理感恩的,到那時候爹提出來,他們就應該感激爹在他們艱難的身後能夠大度地不計前嫌地幫扶他們。而他們要是刻薄寡恩的,鬨了起來,這個時候我就可以站出來說,既然這樣,那之前我們談的都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