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陳氏和她娘家人合謀,要把筱雨給強嫁進陳家,若不是筱雨運氣,說不準還真讓他們如了願。這事兒一直哽在筱雨喉嚨口,想起來筱雨就恨得牙癢癢,耳聽得陳氏這般自大,不單妄圖她的鋪子,竟然對她心心念念著之前那算計之事,當真是沒有把她秦筱雨當回事不成?
筱雨拳頭攥了死緊,卻聽秦招福長歎了一聲,說:“你也消停消停,牢裡還沒待夠不成?既出來了,就該好好安生過日子,彆再想那些投機取巧的事,還沒受夠教訓不成……你這般模樣,銀子和元寶將來說親,哪家敢把姑娘嫁進來,又哪家肯娶了咱家姑娘去?”
陳氏聲調拔高,絲毫不客氣地道:“哪裡就沒人敢嫁敢娶了?咱家要是富裕了,多的是小子想娶咱家閨女,也多的是閨女願意進我家門兒!”
筱雨暗自嗤笑一聲。
秦招福連連歎氣,口氣裡也透著無可奈何,許也是知道自己這婆娘主意大,跟她壓根兒就說不明白,便是放棄了勸說的念頭,道:“你隻管在家裡鬨騰,二弟那邊兒也半個銅子也不會勻你,你便鬨吧,隻那聲量小些……”
話才說到一半,秦招福便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陳氏罵罵咧咧地使喚熊春芬道:“沒聽見你公公咳嗽抽氣兒呢?愣著乾嘛,趕緊的給你公公倒了溫茶喂他吃了!”
熊春芬哼了一聲,筱雨聽著院裡那動靜,該是她聽了陳氏的話去倒溫茶去了。
陳氏給秦招福略拍了拍背脊,拍胸脯保證道:“你隻管在家裡等著我把你二弟家的家財都給攏過來,以後咱們兩個也得當人的老爺夫人,叫金子元寶他們做少爺小姐的,得幾個人伺候著,豈不快活?你單想著那是你二弟,沒想著咱們才是一家人。你二弟發達了怎沒說勻些銀兩給你這個做哥哥的?你還念他啥好來。”
筱雨簡直想推門進去,好好問問陳氏,她爹可有半點對不住他們夫妻?當初她爹娘下落不明,他們這做伯伯伯娘的不說伸手幫扶餘下的他們姐弟一把,卻是比那惡霸還不如的,趁火打劫起了侄子侄女來。自己主意下作被投進了監牢,不思悔改不說,這會兒反倒怨上他爹不接濟他們了?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筱雨暗恨了一會兒,到底是忍住了,也憊懶再去聽秦招福的說辭,給鳴翠使了個眼色,主仆二人悄悄地離了秦家老屋。
回到禁林不遠處的家中,秦招祿和秦招壽瞧著是商量好了,兩人有說有笑的倒是在說起了旁的事情。見著筱雨回轉,秦招壽馬上站了起來笑道:“筱雨回來了。”
筱雨點了個頭喚了他一聲三叔,也是開門見山地問道:“爹跟三叔可都商量好了?準備去尋族長和村長說叨說叨了嗎?”
秦家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秦招壽眼巴巴地問筱雨道:“筱雨啊,你說要買地,這銀錢……果真拿得出來?”可彆到時候通知了村長族長,卻是沒辦法拿出這筆錢財來,到時候可真是丟人現眼了。
筱雨微微笑道:“我既說了,這錢自然是有的。三叔還不相信我的話?”
“不不不,我當然相信,當然相信……”秦招壽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想想看,要把村子裡那些無主的地都給歸攏了買了來,這錢財該是多麼大的一筆數字?這麼多銀子,筱雨輕描淡寫地就拿出來了,自己這侄女兒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秦招壽隻想著筱雨鎮上的鋪子收益極好,堪稱是日進鬥金。他倒是沒往彆的方向想,隻認定了筱雨鎮上的鋪子那就是個搖錢樹,聚寶盆一樣的地方,才讓自己侄女在這不算長的時間,都能置地做地主了。
得了筱雨的承諾,秦招壽哪還有什麼顧慮,搓著手一臉迫切地瞧著秦招祿道:“二哥,那咱這會兒就去尋村長族長說叨說叨?”
秦招祿還沉穩地在位置上坐了片刻,方才起了身和秦招壽一前一後地出了院門去村長和族長家中拜訪了。
筱雨往堂屋椅子上一坐,鳴翠正給她斟茶,晃眼間筱雨卻正巧看到秦斧露出半個頭,打屋外朝裡看。
筱雨挑了挑眉,並不掩飾自己已經看到了他。秦斧訕訕地跨步進了堂屋,卻隻端過一條小凳,縮手縮腳地在門檻邊坐了,雙腿並攏著,兩隻手搭在膝蓋上前後來回地搓著,瞧著似乎是有話想要說。
筱雨垂了眉眼沒搭理他,愛說不說,還等著她問不成?她可不是個善解人意的孫女。
秦斧很是尷尬,筱雨不發話,他似乎也無法先開口與筱雨搭訕。好半晌摩挲夠了,他正待咳一聲將筱雨的視線吸引過來,卻聽見小女娃的哭聲。原來是小泥巴午睡醒了,要叫人呢。
筱雨起身便去左邊屋子去抱小泥巴,秦斧被撂在半邊,苦悶地抱了頭。
等秦招祿和秦招壽回來,宋氏和羅氏已經整治好晚飯了。秦招壽滿臉興奮,秦招祿顯得要淡然許多,麵帶微笑著,臉上卻是掛著紅暈,想來事情辦得順利,他也沒少被族長和村長誇讚。
秦招壽嘿嘿笑道:“村長說這若是真的,那也是個大事,少不得要去尋了裡正一起商量。族長也說真辦成了,那就是今年裡我們秦家一族最長臉的事情,他也要叫上族裡一些老長輩一起說叨說叨。這般去知會下來,恐怕要等上兩天才能坐一起談談這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