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作為一家之主的秦招福站了出來,陳氏就是有再多的話說,都已經沒了開口的資格。
村長擺擺手道:“既然你們都已經說定了,這件事兒就這般定了。秦陳氏,你給你婆婆收拾收拾東西,讓秦二把她接了去照料,你就顧著你幾個兒女就行。”
陳氏站在秦招福身邊,恨不得伸手從秦招福身上擰出一塊肉來。她辛辛苦苦地為了他們一家謀算,他可倒好,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她之前說的全部都給抹殺掉了。
沒了家裡兩個老的在,她那兩個小叔子哪還會兒搭理他們?以後要讓她眼瞧著兩個以前遠不如他們日子過得舒坦的小叔子,帶著他們家人越過越好,而相比之下,她那個家卻是越過越糟,這樣強烈的對比,如何能讓她甘心?
陳氏發狠一般死掐著秦招福,聽到村長就這般把他們家的事兒都給定下來了,更甚至從秦二身上一分銀子都沒撈到,她自然不服氣,更大聲地道:“放在哪裡都沒這個道理!我們家招福本就是老大,老爺子老太太都必須得在老屋住著!這才是正理!要是我跟招福養不起兩個老的,作為兄弟,老二老三就該替招福分擔!攛掇著要接了兩個老的出去伺候孝敬,讓彆人知道了不是要戳我家招福的脊梁骨?你們打的好算盤,招福耳根子軟,我可還沒瞎!我才不會讓你們如意!”
陳氏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跑了幾步,竄到了高氏跟前一把將人給抱住了,手死死地箍著高氏兩隻手,瞪圓了眼睛:“秦招祿,秦招壽,你們做弟弟的,不能讓彆人戳你們大哥的脊梁骨,也不能丟下你們爹娘不管!不但是娘,就是爹,你們也得送回老屋來!爹娘必須住在老屋,你們作為人子也必須得孝敬兩老!”
筱雨諷刺一笑:“你這話的意思,我爹和三叔得捧出銀子給你們,讓你們來伺候老爺子老太太,既要全了你們所謂的‘孝心’,還要顧及著你們‘麵子’?”
陳氏仰頭大聲道:“沒錯!”
“你倒是想得真美啊。”筱雨嘖嘖一聲:“這法子倒是好,拐了兩個老的去,變著法兒地問我們要銀子。說是養老人,其實吧,不過是為了養你們自個兒。”
“筱雨妹妹,你這話就不對了……”熊春芳柔弱無比地開口,替陳氏辯駁道:“娘她也是為著爹著想,如今爹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要是再被人戳脊梁骨說他不養爺爺奶奶,這不是剜爹的心肝嗎?這般被人說,爹的身體說不定越發不好了……”
說著熊春芳還作勢抹了抹淚,一副“身不由己”的無奈模樣。
筱雨越瞧越是冷笑,正想再開口,卻耳尖地聽到村長院子外邊兒有了些許響動,好像有人拉扯著朝這邊趕。
等了片刻,果真院子外麵有人敲門。
“村長大人,聽說秦家的人往你家這邊兒來了,給我開開門啊!我們家招貴也是秦家人不是。”
這聲音,赫然是拉著秦招貴入贅了王家的王桂花。
村長愣了片刻,望向秦招祿和筱雨,皺眉道:“又是你們秦家人。”
秦招祿給村長告了個罪,去給王氏開了門。王氏拉著不情不願的秦招貴進了來,滿臉堆笑,首先就是跟筱雨打招呼:“筱雨啊,好久不見,嬸子可想死你了!”
筱雨抽了抽臉,擠出一個笑來道:“四嬸彆來無恙。”
“無恙無恙,好得不得了!”王氏哈哈笑了兩聲,拽著秦招貴走到筱雨身邊兒,又與筱雨寒暄了兩句,這才笑著跟秦招祿等人打招呼。
“聽說筱雨你買地了呀!”王氏打完招呼,又扭過頭笑眯眯地跟筱雨說話,道:“之前嬸子聽到風聲還有些不信,如今這消息是板上釘釘的真事兒,嬸子才知道原來筱雨又這般大的本事,不單在鎮上開了鋪子,這會兒還買起了地,哎喲喲,嬸子真是沒瞧錯,筱雨就是個了不得的姑娘……”
王氏誇了一會兒,沒得到意料中的應和聲,卻覺得周圍鴉雀無聲的沒什麼動靜,氣氛很是詭異。
後知後覺的,王氏方才有些明白過來,問:“我來之前你們說什麼呢?”
羅氏回答她說:“二哥說要接了娘去照顧,大嫂不乾呢,說這樣是戳大哥脊梁骨,要自己養爹娘。但如今養不起,讓二哥和招壽不能缺了給爹娘的孝敬……”
羅氏知道王氏不怕陳氏,這兩妯娌一言不合都能吵翻天。如果王氏肯出麵跟陳氏鬨上一鬨,這事兒說不準還能更簡單地解決了。
果不其然,王氏一聽這話就毫不客氣地道:“什麼脊梁骨,他們還有啥脊梁骨,要脊梁骨要臉麵當初就彆算計筱雨他們姐弟啊,這會兒倒是講起這些個東西來了。當大家是啥都不懂的三歲小孩兒不成?她這不是擺明了問著你們要錢嗎?當婊子還要立牌坊,也不嫌這話從嘴裡說出來臭得熏天。”
王氏說話一點兒情麵都不留,陳氏死扣著高氏,真恨不得衝上來撕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