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表示理解,卻是看向筱雨,問筱雨道:“那你呢筱雨,你認為呢?”
筱雨伸了個懶腰,聞言笑笑,道:“三嬸糾結這個做什麼,左右與他不會再產生更多的交集,他是改過向善也好,是做戲也罷,在我看來都沒有意義。無關緊要的人,不必太過關注。”
羅氏和宋氏對視一眼,都無奈地笑了笑。
等到宋氏和羅氏收拾了桌子,洗過了碗碟,還打掃了灶間,坐在堂屋裡烤著火,宋氏都已經繡了四瓣漸變薔薇花瓣後,秦招祿和秦招壽方才回了來,身後跟著秦斧扶著高氏。
秦招祿臉色黑沉,麵上被寒風吹得鼻頭都凍紅了。秦招壽也不妨多讓,縮著肩膀搓著手,院門一開便開始抱怨道:“這風,跟鬼哭似的,聽得人寒噤。”
羅氏趕緊拿了厚棉衣給他們,又多鏟了些炭來,憂心道:“可不是嗎,天氣一天冷過一天,你們出門的時候也不說多帶件厚衣裳。”
秦斧扶著高氏被秦招祿帶到了炭火盆旁邊,高氏抱著雙臂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前點著,眼睛直溜溜地盯著炭火。
秦招祿拍了拍被寒風吹得似乎都凍住了的手臂上的衣裳,對羅氏道:“三弟妹,家裡還有吃的嗎?熱一熱給爹娘端過來吧。”
羅氏愣了下,然後應了一聲,趕緊去準備了。
宋氏停下手中的針線,擱到了針線簸籮裡,皺眉望向秦招祿道:“爹娘還沒吃飯?”
秦招祿的脖子還想被什麼壓著似的,搖頭搖得十分艱難。
秦招壽忿忿地道:“我們去的時候爹正在給他們一家做飯,秦金他媳婦還借口多得攔著不讓我們進,二哥強行衝進去,灶間裡隻有爹一個人忙活,他大兒媳就坐在門口嗑瓜子瞧著他,好像是監視爹防止他偷吃似的!飯菜端上桌,沒擺爹娘的碗,總共才勻出半碗糙米讓爹娘就著鹹菜吃……竟然還說,人老了又吃不了多少!”
秦招壽怒氣衝天:“兩個老人即便是再吃不得東西,也到兩人共同隻吃半碗糙米的地步,連個熱菜都沒有……怎麼可能吃得飽!”
宋氏很少與人生氣,但聽到這裡,眉眼間也染上了一層慍色:“之前不是說了,爹娘的飯菜我們包了嗎?他們既然不想讓爹娘吃他們家的,讓爹娘過這邊來不就行了,那半碗糙米還能省了……他們到底圖個什麼?”
秦招祿這時開口了:“他們不圖什麼,就是怕爹娘走了就不回來了,也是覺得爹娘離了老屋,是讓他們丟麵子。能讓我和三弟著急主動找上門去,扣著爹娘不放無疑是個好的計策。”
“那他們肯放爹娘回來了?”
宋氏這話一問,秦招壽立馬又怒意上湧:“我和二哥不好跟女人吵架,那婆媳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我跟二哥連個字都插不上。最後二哥強行打斷她們說話,爹扶著娘過來,二哥就要帶著爹娘走,大哥一直沒出聲,就這時候突然開口提醒二哥,讓二哥記得把人給送回去。你們說說……”
秦招壽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把乖乖窩在筱雨懷裡玩自己手指的小泥巴也嚇了一跳,頓時放聲大哭。
筱雨拍著她哄了一會兒,對秦招壽道:“當初的確說好了就是每日過來吃飯的,吃了飯送他們回去也是應當。可總不能以後每到吃飯的時候,就要人接人送吧。”
筱雨說著就看向秦斧,語氣平平,但話裡怎麼都能讓人聽說一股指責的意味:“你的子孫讓你洗衣做飯,你還真就洗衣做飯不成?你要是不做,他們是能拿了鞭子抽你逼迫你做?你一日三餐三叔這邊提供了,你最多就是在老屋那邊睡覺罷了,甚至是洗浴,你也可以來這邊讓三嬸給你燒熱水,換洗衣裳你也可以帶過來這邊洗。在這邊你每日過得清閒舒適,回了老屋,你怎麼就那麼懦呢?他們不忙裡忙外伺候你已經是他們的不是了,你可倒好,就這般還慣著他們。”
叫人說什麼好?這不明擺著就是賤骨頭嗎!
秦斧被筱雨說得皺緊了臉,等筱雨說完了,他才咿咿呀呀地比劃了一通,神情裡有些委屈。
秦斧勤快了一輩子,瞧著家裡哪兒不乾淨,事兒哪兒沒做對,他都忍受不住。在這邊時,家裡的各項事情羅氏都打理地很好,沒他下手的地方。可老屋就不同了,那臟亂的程度讓他無論如何都瞧不下去。陳氏叫他燒柴做飯,他也覺得這不算什麼,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跟大兒子家起衝突,所以他就儘心儘力地做。
“結果還不是隻得半碗糙米和一碟鹹菜吃。”筱雨不客氣地總結道。
正好羅氏端了熱好的飯菜上來,筱雨方才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