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頭掃把打在人身上的確會很痛,但秦斧本就人老,力氣不大,即便真的打在了秦招福身上,多半也隻是皮肉傷,傷不著內裡。小杖受大杖走,再加上秦招福平日的為人,村人也沒人想去攔著。
然而或許是秦斧因高氏過世而受了很大的打擊,這兩日也是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如今見著秦招福,幾掃把下來,鬆懈了心力,在再次舉起掃把朝秦招福身上招呼的時候,他陡然屏氣,掃把從他手中跌落了下來,秦斧也瞬間倒地不起。
秦招壽嚇了一大跳,立刻奔向秦斧,淒聲喊道:“爹!”
高氏方走,秦斧可不能也就這般撒手人寰啊!
羅氏也瞪大了眼睛,生怕秦斧就這般跟著高氏一同去了。
筱雨迅速上前,探了探秦斧的鼻息,將食指和中指按在秦斧頸側大動脈上探了一會兒,最後執起秦斧的手號了號脈,方才舒了口氣,對緊盯著她的秦招壽道:“三叔放心,老爺子隻是暈厥了。”
筱雨伸手掐上秦斧的人中,一會兒後秦斧便悠悠轉型醒,睜開眼睛見到湊到他麵前來的秦招福,又要掙紮起來去打他。
筱雨淡淡地道:“你也想跟老太太一樣?”
秦斧頓時握了拳收回手,側頭靠在秦招壽肩上,濕了他肩頭的衣裳。
秦招壽歎了口氣,伸手扶著秦斧起來,道:“爹,娘雖然走了,可你得好好的……你要是也這樣去了,我跟二哥可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
秦斧不作聲,秦招壽也不再勸。他看向秦招福,踟躕片刻後道:“大哥,你還是回去吧。這邊兒……有我跟二哥就行了。”
秦招福抿唇,臉上也有悔恨的神情。片刻後他沙啞著聲音說:“三弟,我今兒來是想跟娘道歉,還有便是……”
“沒那必要。”羅氏搶了話道:“到底怎麼回事兒,該誰正經上來道歉懺悔,你自己心裡清楚。這時候倒是很男人了,早前乾嘛去了?”
秦招壽覺得羅氏說話過於難聽,支吾著補救道:“娘都過身了,也不會太怨你……”
羅氏狠狠瞪了秦招壽一眼,冷哼一聲,對筱雨道:“咱們扶人回去,甭搭理你三叔。”
筱雨架過秦斧一條胳膊,和羅氏將秦斧攙回了他的屋。
等到出來的時候,卻見秦招壽睜大了眼睛麵對著秦招福站著,聽見動靜,他忙轉過了頭來,對羅氏道:“大嫂……不是,秦金他娘,秦金他娘卷了家裡的細軟銀錢,帶著元寶跑了!”
羅氏頓時愣在原地,半晌後才掏掏耳朵問:“你剛才……說什麼?誰跑了?”
秦招壽急忙過來拉著羅氏道:“這可怎麼辦?她帶著元寶跑了,把家裡還值點兒錢的東西都給帶走了!咱們要去陳家一趟嗎?還是……去報官?”
最後一句問話秦招壽是對著筱雨說的,明顯是在問筱雨的意見。
筱雨也對陳氏帶著女兒跑路的事情略微愣了下,但再想想便也明白了。
出軌的事情曝光,再加上氣死婆母,說不定還攤上個得了絕症沒點兒指望的男人,是個女人都想躲開,陳氏要跑也是情理之中。
麵對著秦招壽焦急的臉,筱雨道:“三叔那麼慌張做什麼?橫豎也不是你的細軟你的銀錢。他都沒那麼著急,你倒是先急上了。”
秦招壽愣了下,立馬喘了口氣拍拍胸口:“對,筱雨你說得對……我急什麼……”
秦招壽自己寬解了自己兩句,下一刻卻又哭喪了臉,說:“可是筱雨,他出來的時候沒鎖門鎖窗戶,本就沒什麼東西,要是還被人摸進了門,老屋可就真的廢了啊!”
羅氏緊貼著筱雨耳邊道:“謹防他也要賴著你養。”
“可能麼?”筱雨笑了一聲:“我寧願養個畜生。”
秦招壽急得團團轉,老屋如今雖然已經不是他的家了,但他生在那兒長在那兒,那是秦家的祖屋,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按看到祖屋成為一間空屋。
“你怎麼不把門窗鎖好再走!”秦招壽越想越生氣,猛地對著秦招福說道,聲音微微提了些。
秦招福眼皮都沒抬,輕聲道:“三弟你想住老屋吧?那邊兒你以後帶著媳婦兒孩子過去住也行……每日給大哥些吃的喝的,到大哥走,就算是付的房錢。”
秦招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羅氏無意識地狠狠地捏了筱雨的手。筱雨吃痛,冷吸了口氣,側頭輕聲地對羅氏道:“看來三嬸你估計錯誤,他是要賴著你們養,不是要我養。”
“他想得美!”羅氏狠狠地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