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輕聲對筱雨道:“以前你奶奶沒嫁過來的時候,在娘家就不怎麼受稀罕,她爹娘都嫌她麵兒軟不會來事,不然也不會讓她嫁給你爺爺那個啞巴獨門漢。”
“麵兒……軟?”筱雨輕聲重複了一句:“老太太?”
羅氏捂著嘴笑了一聲,隨後又歎了口氣,道:“其實說實在的,你奶奶也不是什麼壞人,大概也是小時受了她爹娘的影響,對子女總有偏愛。做婆婆,她倒也沒給我添什麼堵,平時做事也勤快,人雖然有些拎不清事,辦起事來有些糊塗,但也正因為如此,她也還算好相處,總比那些整日和兒媳婦吵架,還時時算計兒媳婦嫁妝,甚至挑撥兒子和兒媳婦之間感情的婆婆好多了。隻是,也讓人親近不起來罷了。”
筱雨微微沉默,良久後道:“彆的我不知道,但就因為她偏心,才寒了我這個做孫女的心。”
羅氏輕輕拍了拍筱雨的背,柔聲勸道:“你奶奶也走了,彆太在意。”
筱雨點頭笑道:“嗯,一切都過去了。”
秦招福也在這邊兒吃了一頓午飯,筱雨親自將飯菜撥了出來端給他,不讓他與彆人在一張桌上吃飯。
秦招福用一種很難堪和責備的目光望了筱雨,說:“你就算厭惡我這個大伯,也不能這樣……你這是在排擠我?”
筱雨平平地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忘了我說過,你的症狀很像得了肺癆,肺癆是會傳染人的,所以你說話彆對著彆人說,也彆隨意就吐痰在地上,吃飯也跟人分開用專門的碗筷。”
筱雨將碗盤往秦招福麵前一端,道:“留你在這兒吃飯已經是很客氣了,你要吃就在這兒吃,不吃,你也可以走,誰也不會攔著你。”
秦招福抿了抿唇,到底是端了碗,拿了筷子吃起來。
筱雨看著他吃完,再收回了碗筷,拿回去用熱水煮過消毒。
三日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秦招福每日都來,一日三餐也在這邊兒用,隻晚上的時候回老屋去。據老屋附近的鄉親說,秦招福不管是出門還是回家,都不鎖門。
秦招祿覺得頭疼,這日清早就要抬了高氏去下葬了,三日時間裡,秦金秦銀沒個蹤影,大房就獨獨隻有秦招福一個人過來,看來陳氏的確是帶著元寶跑了。可秦金秦銀兩兄弟人呢?
秦招福不開口說,秦招祿也沒問,他與秦招福這個大哥說不上幾句話。
但眼瞧著高氏下了葬之後秦招福就再沒個著落了,秦招祿還是沉了沉心前去問秦招福,道:“秦金秦銀兩兄弟去哪兒了?”
秦招福抬了抬眼皮沒出聲。
秦招祿心中火起,略提高了點兒音量:“問你話呢!”
秦招福更加埋了頭不說話。
秦招壽將秦招祿拉了過去,道:“二哥,彆問他了。我都問過了,他一個字兒都不說……”
羅氏也在一邊點頭附和道:“沒錯,招壽問過了,我在旁邊聽著呢,他隻不做聲。”
“那秦金秦銀到底去哪兒了?就沒個知道的人?”秦招祿捏了捏拳,忍下火氣對秦招福道:“你倆兒子不在,你就不著急?一會兒就要抬娘去下葬了,等娘入了土,你有個什麼去處?你倒是給個章程啊!不做聲算哪一出啊!”
秦斧一下子拍了桌子,順手拿了一個粗瓷碟朝秦招福砸去,“啊啊”了兩聲。
隱約能從秦斧語氣中判斷出他說的是“混賬”、“畜生”一類的詞。
秦招福狼狽地躲了一下,粗瓷碟砸到他肩膀,冬日穿得厚,大概也沒砸出什麼傷來。
他摸了摸頭,咳了幾聲方才道:“要能找出那倆畜生玩意兒,我就回去。”
言下之意是,找不著秦金秦銀兩兄弟,他就待這兒了?
宋氏和羅氏的筷子頓時頓住,齊齊看向了秦招福。
筱雨微微笑著說道:“行,衝你這句話,我就把那倆畜生玩意兒給你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