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抿唇,心裡卻是暗笑。
曹鉤子卻又問了:“據我所知,跟你走得近的也就是那包家小子了。既然你心上人不是他,那是誰?”
筱雨含笑不語。
曹鉤子便是笑了:“也是啊……女娃子長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兒了,也不樂意跟旁人說。”
筱雨道:“曹叔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問了。”
曹鉤子點頭道:“好,不問不問。不過將來你要是嫁的人就是你這個心上人,至少得告訴我一聲。這樣行吧?”
筱雨點頭應下。
曹鉤子雙腿輕輕箍了箍馬肚,馬兒朝前略快行了兩步。他問筱雨道:“我暗暗觀察你也有幾天,好像這幾****都在店鋪裡買東西,卻又實在沒見你買了什麼。可是有什麼在鋪子裡買不著的?你告訴我,我幫你去找。”
筱雨心裡一動:“你能找著?”
一直陰沉著臉沒吭聲的三彎哼了一聲說道:“老大早些年南至南灣,跟南灣那些個蠻夷也打過交道,待了兩年時間才回了中原。西嶺那片兒老大也去過,要不是西嶺排外太嚴重,老大在西嶺待得肯定更久。更彆說同海國那些海盜頭子把酒言歡了……回大晉待在北方也隻是近幾年的事兒,你個婆娘不要把我老大瞧得就跟隻知道打家劫舍的馬賊一樣,比起大晉朝廷那些個隻顧自己吃飽不顧百姓疾苦的狗娘養的,老大對大晉周邊的事兒知道得更多!你彆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丟人。”
筱雨被三彎教訓了一頓,卻是不惱。
她這會兒心裡很是驚喜!
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她現在正好遇到難題,卻有人可以幫她解了!
“曹叔,沒想到你還去過那麼多地方……”筱雨語帶羨慕讚歎道。
曹鉤子神情淡淡的,似乎三彎口中那稱得上是榮耀的過往並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他眯了眯眼,應得並不是很熱心:“是去過……不過那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兒了。”
“能遊曆天下,曹叔也是不枉此生。”筱雨由衷道,又問他道:“比起大晉來,在西嶺、南灣、海國那些地方生活,應當還是沒有在大晉便利吧?”
曹鉤子笑了一聲,看向筱雨道:“不能這麼說。你要知道,各個地方有各個地方的生活環境,當地的人世代祖輩都生活在那兒,傳承著那個地方固有的生活模式,若是讓他們換做過大晉人的生活,他們必然不會習慣。大晉地處中原,平原廣闊,適合人聚居生活,而西嶺山地遍布,南灣水澤眾多,海國更是要靠船隻來往溝通,若是說在大晉便利,倒不如說,西嶺等地的人已經用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取得了便利。”
筱雨沉默半晌,方才笑道:“聽曹叔說那麼多,倒是漏了個地方。”
“哦?”曹鉤子笑道:“什麼地方?”
“北漢。”
筱雨手指著馬頭朝向的北方,他們已經走在了筆直的黃土道上,這是朝廷派軍前往與北漢接壤的地方所要走的道。
“再往北,穿梭過十來個小鎮,再走上十天十夜,就能看到修築著與北漢劃清界限的土城牆。”筱雨微微眯著眼睛,黃沙飛了起來,有些模糊她的視線。她努力回憶著那時餘初對她說的話:“城牆建得不高,頂多是兩個人疊起來的高度,綿延開去,駐守邊疆的軍隊駐紮在那兒,防止北漢的入侵……”
曹鉤子的眼神變得深邃,他順著筱雨指向的方向望過去,沉聲地道:“是,沒錯,遊牧民族,北漢。”
“曹叔去過嗎?”筱雨問他。
曹鉤子嘴角微微彎了彎,道:“去過。”
“北漢如何?”
“北漢……”曹鉤子低聲道:“那兒是個很遼闊的地方,牛羊滿山坡,遍布的草地,牧民住在毛氈房裡,白日穿得少,黑夜穿得多,皮毛衣裳掛在腰間……”
“曹叔,北漢的人不會排斥你嗎?”筱雨略感好奇:“北漢既然入侵過大晉很多次,大晉人和北漢人肯定是勢同水火,曹叔去北漢,沒有受到北漢人的不公對待?”
曹鉤子笑了笑,道:“筱雨不覺得,我的相貌與其說是大晉中原人,不如說更像是北漢人嗎?”
曹鉤子長得高大彪悍,外表上瞧著很是粗獷。雖然筱雨沒有見過北漢人到底有什麼樣的相貌特征,但大概來說,北方爺們兒的長相應該就是曹鉤子這樣的模樣吧。
筱雨仔細打量了曹鉤子兩眼,笑道:“曹叔說自己像北漢人,那肯定在北漢的時候,北漢人便將曹叔看做是他們北漢的牧民了?”
曹鉤子眼中的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他淡淡地笑了笑,說:“其實也不儘然……我算是半個北漢人。”
筱雨一驚,鳴翠坐在她身後,摟著她腰的手也是一緊。
“半個……北漢人?”筱雨喃喃:“難道曹叔的爹或者娘,是北漢牧民?”
曹鉤子輕輕點了點頭:“我爹是北漢人。”
他卻沒再接著說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笑問筱雨道:“方才說起你要買東西,到底是何物,你說出來,我看看我是否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