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頓了頓,奇怪地道:“四嬸真不喜歡她生的這丫頭?我記得她盼著生孩子已經好久了。”
羅氏歎了口氣:“可不是嗎……隻是你四嬸不喜歡女兒罷了。”
“自己都是女的,怎麼能討厭自己的性彆?”
筱雨嘀咕了一聲,瞧日頭也差不多了,便起身道:“行了,我們這會兒便過去吧,到那邊兒正好吃飯。”
幾人出了家門,羅氏將給秦招福的飯菜端到了院牆外麵立著的一個廢舊的木頭高幾上,道:“秦金他爹待會兒就會過來,昨個兒跟他說好了的。”
筱雨點點頭。
王氏辦滿月酒手筆不小,近半數的村人都趕了來道賀。秦招貴和王氏並王氏的爹娘站在門口迎客,臉上一團喜氣。
王氏眼尖,見著筱雨來了立馬朝她迎了過來,臉上能笑出朵花兒來。
“哎喲!筱雨來了!趕緊趕緊進屋,你大妹子可盼著你來呢!”竟是丟了正應付的客人,忙慌地拉著筱雨往她屋裡走。
筱雨真覺得汗顏,那小丫頭不過才出生個把月,她能懂什麼?還說什麼盼著她來……
筱雨被王氏拉著進屋,小丫頭正被一個中年婦人抱在懷裡細聲細氣地哭著。見王氏來了,那中年婦人趕緊道:“哎喲桂花,你趕緊給你家丫頭喂奶,這嗓子都哭啞了。”
王氏麵露不耐煩,接過女兒聊了衣裳給她喂奶,一邊埋怨道:“整天就知道餓了哭,哭了吃,吃了拉,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
抱怨完王氏方才意識到筱雨也跟她進了屋,忙堆了笑臉望向筱雨:“筱雨坐吧,嬸子,給筱雨拿碗茶。”
筱雨推了不用,朝王氏懷裡臉蛋通紅的小丫頭望了一眼,淡淡地道:“四嬸,好歹她也是你懷胎十月生的,小孩子哪個不是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你當親娘的哪還能嫌棄了她。”
王氏乾笑了兩聲,說:“你說的是,你說的是……四嬸隻是沒啥耐心……”
正說著,王氏隻感覺腿上一片濕膩,低頭一看頓時驚呼:“哎呀!這臭丫頭尿了!”
王氏一驚一乍地站了起來,忙喚了她嬸子幫著她處理。
小嬰兒離了糧,頓時又哇哇大哭起來,王氏將她擱到了床上,急著收拾衣裳,一邊道:“這衣裳新作的,這就給汙了……”
聽著女兒哭,王氏更加不耐煩:“彆哭了!再哭,我就……”
話還沒說完,王氏便有被人盯著的感覺,抬頭一看,正是筱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王氏尷尬地支吾了兩聲,道:“筱雨你坐著啊,四嬸先忙……”
“四嬸慢慢忙吧,我去外麵尋個地方坐,再過不久便該要開席了。”
筱雨施施然地站了起來,和鳴翠出了屋子。
王氏臉笑著望著筱雨出去,待門關上了,她方才泄氣一般地盯向了自己的閨女,沒好氣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喪門星!財神爺這都走了,這下你使勁兒哭!”
王氏的嬸子瞧不下去,說她道:“她一小丫頭,什麼都不懂,你苛責她做什麼?餓了尿了自當哭啊。”
王氏冷哼一聲,忙著收拾她那新衣。
筱雨尋到羅氏在她身邊兒坐下,羅氏笑問她道:“見到你四叔家的大閨女了嗎?長得像你四叔多些還是像你四嬸多些?”
筱雨淡淡地抿了一口茶,笑著話裡有話地道:“都不像最好。”
王家喊了聲兒讓開了席,王家本家的漢子端著托盤一桌一桌地端了菜,氣氛倒也是十分熱鬨。
王氏抱了閨女,秦招貴領著妻女一桌接一桌地敬酒感謝。
眼瞧著還有兩桌就要敬到這邊兒來了,筱雨擱了筷子,同羅氏道:“三嬸,我吃飽了,先下桌了。”
“哎……主人家還沒敬到這邊兒來,你緩一緩。”
筱雨抿抿唇,正要說什麼,王家門外卻傳來洪亮的聲音:“侄女兒,你在這邊兒吧?”
是曹鉤子的聲音。
筱雨忙起身朝門邊看去,曹鉤子和另一個洗馬幫的兄弟微微喘著氣站在門口,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筱雨疑惑地舉起了手向曹鉤子示意自己的方向。
曹鉤子立刻朝她走了過來,皺眉望了望四周,方才彎腰對筱雨附耳說道:“你那個住在老屋的大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