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還有一件事兒……”秦二毛皺皺眉頭,小聲地道:“說,說起來也是家醜……”
筱雨訝然:“我們家的家醜?”
秦二毛點了點頭。
原來當日王氏給她大閨女辦滿月宴,等敬完酒回來,見筱雨不見了,便想問羅氏她人去了哪兒,結果連秦招壽和羅氏也不見了蹤影。
王氏氣了半下午,晚飯時分才聽聞秦招福的死訊。
秦招貴默了片刻,前來告訴王氏,說他想要回去一趟瞧他大哥最後一眼。
那會兒高氏去世,因王氏懷有身孕不許他出門,秦招貴也隻是偷偷去了一趟,連高氏的最後一麵兒都沒見。如今孩子出生了,王氏月子也坐完了,秦招貴滿心以為王氏不會拒絕他這個要求。
可王氏一聽便發了怒氣,撇下閨女,揪著秦招貴一路就衝到了秦家老屋。
秦招福的棺材已經擺在了老屋當中,到底是一個村兒的人,秦招福雖然為人不好,如今又是孤苦伶仃媳婦兒兒子都離了他去,但畢竟為他辦喪事的秦招壽在村裡還有那麼幾分人緣,便也有幾個同族的秦姓漢子前來幫忙。秦家老屋這才顯得不那麼冷清。
下晌秦招壽才和幾個幫忙的人將靈堂給搭好,如今才算是布置妥當,羅氏正要準備喚人吃飯。
王氏這冷不丁一來,倒是讓大家都頗為意外。
秦招壽上前問道:“四弟,四弟妹,你們怎麼來了?”
想著到底是兄弟,秦招貴來瞧秦招福也是人之常情,秦招壽便是歎了一聲,道:“四弟,去瞅大哥一眼吧,我跟大牛娘也沒太多時間操辦這事兒,想著明個兒將墳地給定好,後日一早就將大哥下葬了。”
秦招貴愣愣地“哦”了一聲,抬步要上前去瞧秦招福,卻被王氏猛地拉住。
“瞧他做什麼?那麼晦氣的人,你也不怕沾染了晦氣回去!”
王氏這話說得尖酸又刻薄,一點兒都不客氣。
周圍幫忙的秦家族人都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四弟妹,你這話說得……”秦招壽摸了摸耳朵,道:“大哥病了這許久,隨時隨地都可能撒手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哦,三哥倒是說得輕巧,他咋日子瞅得那麼準,早不死晚不死,偏生就趕在我給我閨女辦滿月宴的時候死?這不成心給我添堵嗎?”
王氏怒氣衝衝地對著秦招壽吼了一通,羅氏聽不下去,出麵說道:“四弟妹,就算你心裡不痛快,那也沒道理對我家招壽這般凶惡。再說了,死者為大,他這都已經去了,你這叫罵的,說給誰聽啊?”
秦招貴似乎也是覺得羅氏說得有理,本來這事兒就三哥三嫂無關,王氏對三哥這樣的態度,傳揚出去,村裡又該有閒話了。
秦招貴便伸手拉了下王氏。
王氏立馬瞪了眼珠子,猛地回頭對秦招貴怒道:“拉我做什麼?我說兩句咋的了?!”
秦招貴鬆手低了頭。他在王氏跟前向來不敢大小聲。
王氏捋了捋袖子,卻是接過羅氏的話說道:“要不是三哥三嫂你們倆爛好心,每日還做好了任由著他上門來吃飯,他早就翹辮子了!還能等著死在今天來惡心我?”
羅氏氣極反笑,不由自主地拔高聲音道:“照四弟妹這話說的,一切還是我跟招壽的不是了?我家招壽可沒那麼鐵石心腸,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明知道他活不久了還能眼睜睜瞧著他沒飯可吃給活活餓死!你不妨去挨個挨個問問村裡人,是你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連娘的喪事兒都裝作不知躲得遠遠兒的受人稱道,還是我家招壽給娘披麻戴孝送了終,這會兒還不計前嫌給秦金爹辦喪事來得讓人稱道!”
王氏猛地笑了兩聲,反問羅氏:“三嫂還覺得自己有情有義了?你跟三哥被他跟他婆娘趕出家門沒個落腳的地方,這仇啊恨啊的,都忘在腦後了?你可彆好了傷疤忘了疼,儘是爛好心的,怪不得你一家現如今也沒見日子有過得多好!”
說著王氏還譏諷一句:“還不是靠著筱雨嗎?”
羅氏胸口起伏,她實在氣得不輕。
王氏倒是自己知道給自己台階下,見其餘人都望著自個兒,她清咳了一聲,道:“得了,我也懶得跟個死人計較,他夠倒黴的了,家裡其他人都撂下他跑了,尤其自家兒子還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得了這病挨到……”
“你說啥?”悶聲不吭的秦招壽皺眉問道:“什麼綠油油的帽子?”
王氏掩嘴笑道:“喲,看來大家都不知道呢……那熊春芬早前不是懷著種才嫁進秦家門兒的麼,都在想那種是不是秦金的,後來她落了胎,這事兒追不追究也沒啥意義了。可我懷孕生我家閨女之前可是聽說了,熊春芬在跟秦金好之前,外邊兒可是有人的。”
秦招壽頓時瞪大了眼睛,王氏這會兒卻是對著秦招福的棺材道:“秦金他爹,知道這消息不知道會不會從棺材裡氣得活過來?不過你活過來也沒用,秦金早就跑了,人家抱著他媳婦兒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把你這當爹的丟在後邊兒不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