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沒想到來到京城後重逢的第一個熟人竟然是包勻清。
她還想著等過兩日再打聽包勻清的下落呢,竟然這般湊巧地就在街市上碰見了。
“真的是你!”包勻清驚喜地道:“我還以為我眼花了!”
包勻清幾步走上前來。
與從前相比他成熟了許多,至少在衣著上已經不再追求鮮豔了。而且從他的眼中甚至還能瞧出一點兒市儈來。
但這無礙於他與筱雨相見時眼中流露出的那種純粹的喜悅。
“七哥!”
筱雨微微張了張口,半晌才失笑道:“我們這算不算是有緣?若非今日我小弟吵著要出來玩兒,我也不會帶他上街,自然也不會遇見你了。”
“確實是有緣,若非今日我被我夫人鬨得頭疼想出門散心,我也不會遇見你了。”包勻清也笑道。
“你成親了?”
筱雨有些不可置信地驚呼,隨即卻又了然地點頭失笑道:“瞧我,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個歲數成親已經算是晚了,我卻還那麼大驚小怪……”
筱雨說完,下意識地朝鳴翠望了一眼。
但顯然鳴翠是真的沒將包勻清放在心上。
包勻清哈哈笑了兩聲,卻是有些尷尬和窘迫,擺擺手道:“咱們好不容易重逢,彆提她……走走,找個地方說說話去!”
因與包勻清重逢,筱雨便隻能推遲了回宋家的時間,讓洗馬幫一個兄弟回去報了口信。
包勻清在京城中總算是待了一段時日,找起能說話的地方當然也是輕車熟路。知道筱雨不大喜歡熱鬨,他特意帶筱雨去了一家幽靜清雅的茶樓,樓下有姑娘談著幽遠的箏曲。
茶博士上了兩杯雨前龍井,隔著紗簾能隱隱約約望見樓下的景色。
“還沒恭喜你,什麼時候成的親?”筱雨止住長虹要去拿糕點的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問包勻清道。
包勻清長歎了一聲說道:“來京城後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吧……大概那會兒瞧著我做生意也有點兒樣子,得了家貴族老爺的青睞,讓我跟他女兒成了親。”
“不過……瞧你倒是沒太多欣喜?”筱雨疑惑地問道,四周望了望,更加奇怪:“你身邊跟著那倆丫鬟呢?我記得……哦對了,叫迷蝶和香鏡的,怎麼沒跟在你身邊兒?”
略想了下,筱雨笑道:“抬了妾,擱在屋裡了?”
包勻清又發出一聲更長的歎息:“你就使勁兒埋汰我吧……什麼妾啊!如今我屋裡就隻有我夫人一個人!”
“喲,變專情了?”筱雨笑道:“這是好事兒啊。”
“好個屁!”
包勻清忍不住罵了句粗口,下一刻卻緊張地往四周望望,見沒人注意他,方才舒了口氣一般,苦著一張臉往筱雨跟前略湊了湊,道:“我真是豬油蒙了心,之前我那嶽父瞧著笑眯眯的一團和氣,我又想著吧,人家是貴族,閨女肯定也是教養得很好的,咱一商戶,跟人貴族攀親,這還是我高攀了,人家姑娘低嫁了呢,我還有什麼不樂意的?所以娶就娶唄!沒想到卻是娶回來個母夜叉!”
“母夜叉”三個字包勻清壓得低低的,那聲氣兒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打從娶了她進門,身邊兒那些個丫鬟全都換成了她的,等閒不許我碰。我要是多看了哪個丫鬟一眼,她都能抽那丫鬟幾鞭子。我身邊兒的,但凡有兩分模樣的,全被她提腳給賣了……家裡邊兒伺候我的全是些爺們兒!我出去一趟回來她都要軟磨硬泡問個清清楚楚才能放了我去休息……筱雨啊,你七哥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