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股淡淡的藥味飄了出來,屋門打開,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幅遮擋住了屋內情形的素白錦屏。
跟著曹鉤子繞過錦屏,筱雨便看清楚了坐在窗前的男人是何模樣。
盛爺兩鬢微微有些灰白,眼角也有細紋,年歲應當比曹鉤子要大些,怪不得曹鉤子喚他“盛哥”。
盛爺的樣貌和大晉人、南灣人確有幾分不同,他五官棱角都十分鋒利,膚色黝黑,體型壯闊,絡腮胡子糊了整個下巴,眼睛帶了點兒幽幽的藍色。
此時盛爺笑著,站起身給了曹鉤子一個擁抱。
“老弟還真是說到做到,真的又來了。”
盛爺的口音也與大晉、南灣的人不同。若是以大晉人的口音為標準的口音,那南灣人則會比較卷舌一些,若是說得快了,旁人聽起來就覺得聲音很模糊。而盛爺咬字很清楚,但就是太清楚了,反倒不注意音調了。
曹鉤子笑著道:“不單我來了,我還把能治你的病的大夫帶來了。”
曹鉤子讓開一步,筱雨知機地站了出來,對盛爺拱手道:“小女秦筱雨,曾得過盛爺一番幫助,不知道盛爺可否還記得我?”
盛爺上下打量了筱雨一番,神情溫和地說道:“能讓我這老弟刮目相看,儘力相幫,還甘心追隨的女子,我又怎麼會不記得?”
筱雨“啊”了一聲,曹鉤子輕咳一聲道:“盛哥,筱雨是來給你治病的。”
盛爺微微一笑,道:“聽說你製了能外敷的藥膏?若能將身上長的這種毒瘡除去,倒也不錯。”
“不單是外敷的藥,內服的藥,筱雨也研製出來了。”
曹鉤子扶著盛爺坐了下去,嚴肅地道:“盛哥不用擔心,筱雨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盛爺又笑了起來。
筱雨發現盛爺真的很愛笑,即便得了這種毒症,他卻還是十分豁達樂觀。
筱雨倒是喜歡這種性情。
問盛爺借了小廚房,筱雨便熬製起了楊梅膏,再給盛爺消毒、敷藥。盛爺的確是一個能讓人敬佩的男人,消毒敷藥的時候彆說尖叫甚至昏迷了,就連吸氣、皺眉都沒有過。
幫他包紮好,筱雨擦了擦額上的汗,真誠地佩服道:“盛爺乃真漢子也。”
盛爺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覆在患處的乾淨的紗布,道:“這點小傷小痛,不算什麼。”
他還伸手拍了拍,笑問筱雨道:“這藥幾天能把我這瘡給消了?”
“盛爺你的瘡不嚴重,估摸著每天換藥,也就六七日便能有好轉。但畢竟要長新肉,估計完全好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啊……”盛爺沉吟一番,道:“就是不知道這麗都國什麼時候撤了戒嚴令。”
曹鉤子聞言問道:“盛哥,你還要回海國?”
筱雨正在收拾東西,一聽這問,立刻豎起了耳朵。
盛爺歎息一聲,道:“得回去,家族裡有些事情,我已經接到好幾封信了。這一回去,估計得待到後年。如果事情順利,過兩年我再回來。”
筱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從盛爺這話中就突然想到了昨晚秦晨風與她說的,海國與曾家做了交易,會鍛造一批武器給曾家,於後年春夏運抵南灣港口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筱雨脫口便道:“盛爺要回海國嗎?什麼事兒這麼急呀,我還想著和盛爺做生意呢。”
盛爺立刻感興趣地問道:“做什麼生意?”
筱雨狡黠地道:“盛爺得先答應我不回海國,這樣這生意我們才談得成啊。”
盛爺微微蹙了眉,思索了一番方才雲淡風輕地道:“我回海國是因為家族裡有筆大生意,因我常年在南灣、大晉一帶行走,所以家裡的人希望將此事交托給我。”
說罷他莞爾一笑,道:“不過這與我跟你做生意並不衝突。”
筱雨隻覺得心都跳得快了起來。
她裝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問道:“什麼大生意,很重要嗎?”
盛爺卻遲疑了,笑道:“秘密。”
筱雨眯了眯眼,回他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