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石室整體呈圓形,牆壁處列了八盞掛壁油燈,每盞油燈都燃亮著,將石室中的情形照得十分清楚。读零零小说
石室中間陳列著一張石桌,圍繞著石桌有幾方石凳。除此以外,石室當中便再沒有其他東西。
而正對著石桌方向的石門處,麗都國王三人均是一臉驚駭地望著楚和筱雨。
大王子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楚、楚大將軍……”
楚露出淺笑,手臂微微用力將筱雨拉在自己身後,揚了揚眉道:“大王子認識楚某?”
大王子艱難地點頭,道:“征、征南大將軍……”
“什麼!”
王後的聲音尖利刺耳,筱雨朝她望了過去。
不得不說,王後的確是個不可多見的美人兒,她也隻十四五歲年齡,卻生得膚如凝脂,胸脯飽滿,身上帶著閃亮的金飾玉石,顯得她整個人貴氣逼人。而容貌更是比之甄姬和竇鹽都毫不相讓。
至於她身上的氣質……既有少女的嬌俏,又有少婦的風情,矛盾地交織在一起,自然十分吸引人,尤其是男人的眼光。
麗都產美人兒,果然不假。
筱雨客觀地評價了王後一番,側仰了頭看向楚。
楚卻是並沒有將視線落在王後的身上,他微笑著看著不斷往自己兒子身後縮的麗都國王,和即便驚訝至極卻仍舊想方設法保持著鎮定的大王子,朗朗開口道:“方才國主和大王子說的話,楚某都聽見了。楚某很意外,麗都王室當中竟然還有如大王子一般,將形勢看得如此明朗之人。大晉有一句俗語,大王子既然在大晉遊曆過,想必也聽說過這句話。”
大王子喉嚨微哽,輕聲道:“楚將軍請說……”
“這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
大王子猛然一愣,麗都國王趕緊拉扯著他問道:“王兒,此話何意?此話何意?”
大王子腦中正天人交戰,他驚疑不定地緊盯著楚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中讀出哪怕是一絲一毫謊言的痕跡。然而他隻看到一種玩世不恭的真誠……
年僅十六七歲的大王子兩邊臉頰上落著密密麻麻的黑點麻子,和麗都國王如出一轍。
麗都國王催得急了,大王子方才輕聲回道:“這句話就是說,要我們看清如今的形勢……歸順大晉。”
王後尖聲叫道:“國王陛下,此時萬萬不……”
“可”字還未出口,大王子就大聲罵道:“住口!楚將軍既然能到這兒來了,你父英薩鐵定已經沒命了!你怎麼還敢這般大聲說話!”
王後頓時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要去挨靠著麗都國王。
就在這時,大王子仿佛已經下了決心。
他身後的石門忽然迅速地合了起來,緊接著有一聲機括閉合的悶響聲傳來。
麗都國王頓時大驚:“王兒!你怎麼把生門給封死了!”
王後也開始大哭大叫。
楚不動如山,但捏著筱雨的手卻微微緊了緊。
大王子背靠著石門,也不去管身邊聲嘶力竭的國王和王後,他盯著楚一字一頓地說道:“楚將軍,我是麗都大王子詹嘉,麗都地宮所有的機門我都知道。我可以帶你出去,但需要楚將軍許出能說動我的條件。否則,我們難逃一死,你也要留在這兒,為我們陪葬。”
楚麵色不變,瞧不出半點驚慌和緊張,更沒有對大王子這出言不遜的話的憤怒。他看著大王子詹嘉認真地說道:“大晉強取南灣,從道義上說,本站不住腳。但南灣落後、貧窮,大晉富有、強盛,若南灣能納入大晉版圖,多則五十年,少則十年,便能建設成新的繁華之地。所以從這一層麵上說,大晉進占南灣,未取任何南灣百姓人頭,未致使南灣人民不聊生,對南灣來說,大晉能帶領他們生活得更好,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大王子可認同我此言?”
詹嘉吸了吸氣,點了點頭。
他不是不是民間疾苦的王子,他在大晉待過一段時日,當然知道大晉的百姓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而麗都的百姓過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楚將軍說的話,半點沒錯。若他不是麗都王子而隻是普通的一名麗都百姓,想必也寧願歸順大晉,而不想繼續為麗都王室這一群隻慕金銀、酒池肉林的人賣命。
楚輕輕頷首:“大王子想要我許出能說動你的條件,倒不如大王子說說,你有何條件?”
詹嘉一愣,楚輕笑道:“若楚某未估計錯誤,大王子應當是個憎惡王室奢華,同情百姓疾苦的王室‘異端’,如你這般的人,大多正直而友善。即便在家國大事之上,大王子也能說得出‘歸順大晉對麗都未必是件錯事’這樣冷靜的話,足以證明大王子也是個有智慧之人。如何選擇,大王子心中應當有自己的打算。”
楚的話無疑說到了詹嘉的心裡。
早就厭惡麗都王室中人窮奢極侈的作風,詹嘉也不止一次對他的父王提過,再這般下去,麗都危矣。
然而自國創立以來,麗都都是如此,詹嘉的話自然被人嗤之以鼻。
如今他曾經的話,卻都應驗了……
他並不可憐麗都王室的那些人,即便他們都與他有絲絲縷縷的血緣關係。即便他們都死光了,他也不會有半分難過。唯獨他的父王,一直將他視為掌中寶,他任性要去大晉見識世麵,他父王隨他;他屢次斥責王室貴族,犯了眾怒,他父王一如既往地保他;即便是大晉大軍壓境,他那麼多兄弟,他父王也隻帶了他進這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