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又不由回想起那日,他說待麗都國和紅門邦事畢,會帶她去海國尋藥之事。
她知道,他是說真的。
連對詹嘉他都能做到言出必諾,又怎麼會對她食言而肥?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心裡那種酸酸的感情太複雜,她甚至都不願意去深究。
如今再見到他沉穩端肅的麵容,筱雨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心定下來了。
“身體好多了。”筱雨一邊答著閭大夫的話,一邊請閭大夫往廳中行去。
許是因為有楚的吩咐,即便筱雨說自己沒什麼大礙,閭大夫還是麵帶笑容卻堅決地給筱雨把了半柱香時間的脈。左手把了把右手,右手把了把左手,來來回回把了兩三次,方才將手收了回來,脈枕也拿了回來。
“怎麼樣,閭大夫?”筱雨微微笑道:“脈象沒什麼差錯吧?”
閭大夫笑著回道:“嗯,我仔細把過了,沒什麼大礙。不過走脈略重了些,當是你思慮過多的緣故。年輕人身體底子好,彆想些有的沒的,每日吃好休息好,病痛自然會遠離人身。你也是個大夫,這些事想必你也知曉。”
筱雨點點頭笑道:“閭大夫說的極是。”
閭大夫和筱雨又再寒暄了兩句,便以不打擾筱雨休息為名,提出告辭。
來了這兒後一直沉默無言的楚當先起身離開,筱雨親自送了閭大夫出門。
她聽著楚一行人的腳步越走越遠,直至幾乎沒有,她方才歎了口氣。
閭大夫來前,楚必然已經跟她描述過她的情況了,閭大夫也定然從她的脈象中探到了什麼在他診脈過程中曾經有過兩次呼吸驟然紊亂,而他的麵上卻是如常,這由不得筱雨不懷疑。
而且,她也會摸脈的。她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脈象有像閭大夫說的那樣,走脈略重。
筱雨心裡清楚,這不過是閭大夫的敷衍之詞。
但閭大夫即便是診出了什麼,想必也隻會先告知楚,而不是第一個告訴她的吧……
偏生那人,今日前來卻是一言不發。
筱雨心裡微悶,撇開心思照例去午睡。她發現,泡澡後睡上半個來時辰,她渾身都要鬆快很多。那日在地宮中感受過的疼痛從第二日起開始緩解,到現在她整個人都已經如往常一樣了。隻是她還不敢太劇烈地運動,生怕又會因此牽扯到身上某個部位的毛病出來。
另外,她已經可以肯定,當她出了汗,那汗的確是有淡淡的香氣的。隻是常人的嗅覺卻聞不出來。如鳴翠,她頂多會覺得,自家姑娘即便出了汗,身上也並無異味。
或許,那銀仙泌水真的有對她體質的改變。
今日天色大好,再冷酷的屠殺也無法抵擋得住太陽的萬丈光芒。
離筱雨的庭院已有好一段長路了,楚估摸著這個地方她應當是聽不見他們的對話聲,方才開口問道:“閭老剛替她把了脈,結果如何?”
閭大夫原本在筱雨麵前閒適愉悅的麵容早已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肅穆的表情。聽得楚問話,閭大夫拱了拱手,沉聲說道:“回大將軍,非是弘良醫術不精,實是秦姑娘的脈象,的確太過平靜,平靜地已近乎詭異。即便是我,也把了半柱香的脈,方才有些察覺。”
“有何不妥之處?”楚臉色微沉,繼續問道。
“秦姑娘的走脈非是滯重,反而,極細微地走得輕快。”閭大夫輕聲說道:“起初我給秦姑娘把脈時,也覺得她的脈象與常人無異,但把久了,就察覺到了些不同了。按理說,若是尋常病人,大夫把脈卻久久不收手,病人必然會覺得有些緊張,生怕自己得了什麼疑難雜症,走脈便會略急起來。可我給秦姑娘把脈時間長了過後,她的走脈卻仍舊與最開始時一樣。雖然極其細微,但我還是注意到了。也就是說,秦姑娘平時的走脈,就如同人緊張時一樣。她這樣的脈象,平時定然易覺得疲憊,稍微勞累一會兒,就有些力有不逮。”
閭大夫敲了敲楚,見他麵無表情,也不接話,閭大夫便隻有接著說道:“之前秦姑娘留在三元城時,日夜忙碌,卻精力充沛。那時她對摸脈頗有興趣,我便也日日替她辨識脈象,是以每日都有探過她的脈,與今日所診,確有不同。”
閭大夫頓了頓又道:“大將軍所描述的秦姑娘的症狀,我無從診斷原因。但從秦姑娘的脈象來看,長此以往,絕非好事。照大將軍所說,秦姑娘乃是中了毒,恕老朽醫術不精,老朽所覽過的海國藥誌藥典中,沒有關於此種症狀的記。就是不知,大將軍可知道到底是何毒?若能拿來讓老朽一觀,甚或再研究分析,或許能有些收獲。”
楚緩緩點頭,喚了楚儘前來吩咐道:“讓詹嘉來我住處一趟。”
要弄到銀仙泌水,如今也隻能讓詹嘉這個原本麗都王室中人去取來。
麗都王室私財之事,都少不得要往後放一放。
而現在戰爭結束了,阿淳也要回來了……
楚輕輕一歎讓他如何同丫頭的長兄交代?